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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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杰怒视了他一会,最后拍掉祁炀的手,撅噘嘴,道了声:“都下去。” 那些人果然听从差遣的从包厢里出去了。 邵杰是有心和谈,看得出,祁炀也不会太过分,他们二人在沙发边坐下,祁炀道:“陆闻是吧?两位少爷都看上了,谁也不让谁?” 邵杰扯唇,指着陆闻道:“祁少,话说的是不是有问题?我想问一声,姓蒋的真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嗯?” 蒋明博暴怒:“你他妈把他当人看吗?!” “我他妈把不把他当人关你蛋事?蒋少爷,圈子里流行玩强/jian吗?您那么缺男人cao,玩别人身下的?” “你妈……” 蒋明博还没动身就被祁炀按住了,一把把他推了回去,“滚一边去,咋咋呼呼的,脑子疼。” 蒋明博一把火在喉咙里蹿,来不及发泄就被人闷回去了。 祁炀道:“这圈子里什么时候少0了?博儿是不怎么识货,邵大公子也不识货?您上过的人里,怎么?就认这一个的屁股?” 邵杰丝毫不让步,“没错,我就认这一个,别人都没快感。” 别人有没有不知道,你找死倒是挺明显的。祁炀捧场的给拍了拍手,“恭喜恭喜,邵大公子动心了。” 邵杰盯着陆闻看了眼,陆闻站在那里,根本不理会三个人的谈话,只是可悲的站在那,最后的结果不出来,他好像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归属,这不可悲吗? “来,我问少爷您一件事吧。”祁炀正色起来,“令尊知道吗?” 邵杰面色一怔。 祁炀追问道:“邵家这么大的企业,允许以后迎进门的是一个男人吗?” 不可能,问都不用问,就是邵家人点头,媒体也不会放过他们,商人在外家丑和品行最容易被人诟病,看看祁国衷就知道了,他一点都不能容忍别人的抹黑,家族企业一旦做大了,就会被人盯着,被媒体锁死,会受到无数目光的关注,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换一种方式问,”祁炀咄咄逼人:“你打算把他介绍给家人认识吗?你敢吗?你能保证,以后都只认这一个?你敢保证,我就让你把人领走。” 这时候,一直无话的陆闻也抬起了眼睛。 他清秀的脸蛋上似有泪痕划过,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爱,他也满眼类似于期待的看着邵杰。 可是邵杰没应声。 “你不敢。”祁炀道:“邵杰,那就别坏了圈子里的规矩,这人不只属于你,他只要愿意,想跟谁玩你都管不着。” 邵杰握紧了手,“不可能。” 祁炀笑笑,“不可能?邵大公子,你刚进圈子吗?嗯?” 邵杰认了死理,盯着陆闻道:“他是我的人,我先认识的,他第一个男人是我,只有我。” 这就是人的占有欲,平日里没什么,你觉得他可有可无,可一旦当这人你失去了掌控感,便会有恐慌无力,紧张的状态,你不愿意失去这人,邵杰道:“把他带进这个圈子的是我,我凭什么要跟别人分享?” 于晨和左路挑眉,可笑的看着他。 “邵大公子,你又不讲理了?”祁炀道:“啧,那我们……” “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邵杰转头盯着祁炀,“祁炀,圈子里的规矩,不是死的,他愿意跟我,他就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祁炀凝视着邵杰。 “我是没想过跟他结婚,但就这件事以外,我都能答应他,什么都行。”邵杰坚定不移。 祁炀乐呵的看着他,“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商量?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今天找你们,只是一点,”邵杰不知道动了哪根筋,突然变得跟情深似海的痴情种似的,“姓蒋的,离他远一点。” 蒋明博抬眸,很不爽的瞪着他,“邵杰,你他妈说什么?!” 蒋明博“蹭”的站了起来,“你装你妈呢?!你喜欢他吗?你敢说喜欢我撕烂你的嘴!” 陆闻头上的伤口就是邵杰砸的,他带着那群人找陆闻的茬,蒋明博要不是看见这些他能和邵杰闹成这样? 这会儿跟他装起情深来了?他邵杰有资格有脸说自己喜欢陆闻?! “别吵了。”久不发声的陆闻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轻轻的,但每个人都能听到,不得不关注这个人的意见,他们都转头过来。 陆闻攥着拳头,非常秀气的一个小男生,步子小小的走过来,伸手就做了件让蒋明博暴怒的事儿,他扯住邵杰的衣袖,把他拽起来,另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回家吧。” 就是这么一声,小小的,没有攻击性的,平淡无奇的,却让蒋明博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陆闻……” “走了,别待在这了,我累了,我们回家吧。”他仰着头,对邵杰说,乖巧而温顺的一个小男生,非常的讨喜。 祁炀抬头瞧了眼蒋明博,于晨和左路也同情的抬眼过去。 蒋明博突然松了手,也不颤抖了,也不暴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平平静静的,“陆闻……”他又喊了他一声,就好像叫不住他,他就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陆闻抓着邵杰的手,睫毛长长的,轻轻动了动,他道:“蒋少爷,这是我的选择,希望你看的清楚些,想的明白些。” “为什么……”蒋明博佯装冷静,可声音却抖了。 陆闻道:“没有为什么,你不是对我说过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奋不顾身的,全身心的投入,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是,他说过,他说他喜欢陆闻,就要奋不顾身的,毫无保留的,全身心的投入,可他什么都没等到。 “他对你不好啊,陆闻……” 陆闻摇摇头,“我不要他待我好,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你……” “对不起啊,蒋少爷,你以后,不要花心思给我了。”被陆闻握着的邵杰的手,也跟着一颤,邵杰好像第一次认清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男生,他的唯唯诺诺都给了他,毫无保留的。 顺从他,这么些年了,邵杰好像刚刚认识这个他以为是胆小怕事的陆闻。 “陆闻……”他十五岁就认识这个人了,现在已经四年了,四年来,邵杰没把他当人看过,他是这么没存在感的一个人,他让他干嘛就干嘛,在当今这个时代,还会有这么憨厚老实的男生,他是没有见过。 他把他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陆闻不会离开他,他早这么确信了,并且以为陆闻对他的好都是因为他的身世背景,他从没有想过,那叫喜欢。 奋不顾身的,陆闻的喜欢。 陆闻家境不好,跟他没法比,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自从蒋明博横插一脚后,邵杰就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只属于他。 陆闻被蒋明博强上过。 知道的那一刻,邵杰整个人都疯了,他明知道弄不过蒋明博背后的祁炀等人,可他还是发了疯一样的和那些人打,住院了也没关系,打残了也没关系,死了都没关系,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陆闻被别人…… 他今天又是为什么挑起这个事?他知道陆闻换了工作,在躲他,他偏偏找到他新工作的地方,来惹事,他要陆闻做些下三滥的事当着人面,陆闻不肯,他一时情急才摔杯子过去砸到他脑袋的,他也吓了一跳,他不想他受伤的。 可自从蒋明博横插一脚,他们二人就没有一天是彼此信任的,邵杰每次都把陆闻折磨到死才放过他,因为怎么洗,陆闻都不干净了。 他只觉得他脏,好脏,可他还是在乎他的,在乎他会不会离开他。 祁炀的问题,让他害怕了。 陆闻,是有可能离开他的,不,不能那样,他现在才有危机意识。 “好,我带你回家。”邵杰说,横扫之前所有欺软怕硬的态度,邵杰也并没有那么不把不陆闻当人看,这一刻,他眼里溢满的疼惜和宠爱,根本遮不住。 事情到最后,陆闻也没有回头看一下蒋明博,就好像这么久以来,都是蒋明博的一厢情愿。 “博儿。”于晨也知道这事闹大了,他们没有切心体会,可一看蒋明博那伤心欲绝的表情都让人心疼。 陆闻和邵杰离开包厢统共没有几步,但在蒋明博的眼睛里,却是咫尺天涯。 他不能明白,不能明白为什么邵杰都这样了,陆闻还能选择他,坚定不移的。 蒋明博一屁股摔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呼吸喘的厉害,活像一个死人,睁着空洞的眼睛,那一瞬,祁炀的心都疼了。 一滴眼泪都没有,哭不出来,不想哭,感觉心都烂透了,只是疼,不想哭。 蒋明博扯唇笑了一下,眼眶热了,他拿手盖在眼睛上,闭上眼,一滴眼泪悄然而至,从面庞滑下,被在场三人捕捉。 他没挡住,装的也不够潇洒,第二滴,掉下来了。 他们再混蛋,最后也留不住一个人,他们手腕再铁,也拴不住一个要走的人。 陆闻胆小吗?不,他是个勇敢的人。 祁炀感觉心口跟堵住似的,有点窒息的喘不上气来,包厢里更是闷,闷的他一刻也待不住,抬步离开了。 走廊的墙面,祁炀身形高挑的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眸思索。 人这一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遇到一个刚好也喜欢自己的人更是千分之一的概率,蒋明博没遇到。可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比他们先找到喜欢的人,可为之付出,但也是不幸的,他比他们先痛了,也提前惨败了。 陆闻并不喜欢他。 正在摸烟,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祁炀的手就被按住了,紧接着覆在他身上的人给了他一个热情激烈的吻,深深的引诱着他。 他和左路很久没见了,可一点儿思念都没有,祁炀定睛的看着左路近乎贪婪的吻,他反而越来越烦躁。 左路没得到回应,缓缓离开了他的唇,抬头,祁炀就这么瞪着他,他皱眉,“为什么不闭眼?” 很伤气氛。 他的眼神,也很伤气氛。 祁炀干脆道:“不想。” “不想做吗?”这么久了,他就不想要吗?左路探索他眼里的情绪。 第一次,他撩拨祁炀,没成功。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么失败吗?”左路仰着脸,双手握着祁炀的脸,力气悄然松了。 祁炀低低的喘息萦绕在二人之间,他站直身子,攥着左路的手,把他双手拿下来,道:“早点回去。” 祁炀抬步走了。 左路盯着他的背影,勾唇,颇为讽刺的笑了一下,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失败呀。 祁炀边走边套上自己的外套,外面阴雨沉沉,起了闪电,淅沥沥的小雨掉了下来,打在他车上,他突然感觉耳朵有些发烫,喉咙也很干,出声咳了一下,发现鼻音重了起来,好像……感冒了。 冒着小雨赶到车里,打了空调,他安安静静的在车中坐着,眼睛不聚焦,眼前浮现的都是陆闻和邵杰,回荡的也是陆闻那声随时可以被磨灭的低语。 “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啊。” 他逼着慕迟喜欢他,他用强硬的手段去喜欢这个人,他没那么大度不求回报,他喜欢他,他要求慕迟也要喜欢他,一定要喜欢他,因为慕迟那样的性子,他不喜欢他,是不会留在他身边的。 他会被人带走,他的眼睛会望向别人,他会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说他和另一个人的往后余生。 不,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祁炀一头栽在胳膊上,他的胳膊放在方向盘上,被他重重的枕着,他低头沉寂一会,再掏出手机,给慕迟打电话。 他要听到他的声音,否则,他就不能安下心来。 他想抱抱他,亲亲他,看着他。 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吵,慕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回过来:“怎么了?” 祁炀趴在方向盘上听着他的声,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半晌才应:“没,想你了。” 慕迟那边很吵,有点听不清,“什么?” 祁炀耐心的又重复一遍:“我说我想你了,你在哪?” 慕迟道:“给同学过生日啊,你知道的。” “我现在能去找你吗?我想见你。” 慕迟低低笑了声:“你是受什么打击了,这会跟我调情。” “没调情,真想你。”祁炀道:“回来吧好不好?我去接你。” 慕迟道:“现在不行,我待会有事,一会再给你打电话,成吗?” 祁炀想说不成也不行啊,他只能委屈道:“……好吧。” “挂了啊。”慕迟挂了电话。 祁炀趴在方向盘上,像只待撸毛的狗,他伸手碰了碰额头,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