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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日能把求亲的人从外室的宅子里拖出来,明天就敢把拈花惹草的相公打折了腿,诸位,仔细掂量掂量,你们有娶我的胆量吗?”

    经此一役,苏语嫣飞扬跋扈的名声彻底传开了。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向嘉平侯打听这位苏大小姐的婚事了。

    而她本人也不着急,一直高高兴兴地管理着自己名下的各种产业,养着武威伯留给她的属下打手,养着机警的猎犬和矫健的骏马,花钱如流水,她似乎已经找到了人生乐趣。

    广和帝翻阅着孙忠全呈上来的资料,看着看着,忍不住冷嘶了一口气,他忍不住揉了揉腮帮子,感到后牙槽莫名地疼痛。

    终于翻到最上面的一张记录,那上面非常客观地记录了冲突发生时的细节,以及刘家小公子的真实伤势,皮开rou绽还掉了一颗门牙,伤势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看到这些明晃晃的记录,广和帝仿佛看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母夜叉,感觉牙更疼了。

    “这姑娘啊……”

    广和帝今天是真的想给苏语嫣安排一段好姻缘的,可是,看完她这几年的所做作为,广和帝难得迟疑了。

    苏语嫣是武威伯的心爱晚辈,广和帝自然要给她寻一个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做夫君,可是,才貌双全的才俊也不一定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这年头,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公子,身边哪个没有些桃花缘呢?

    ——这要是把苏语嫣嫁过去了,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吧?

    ——而且看这姑娘的性格,也不像是能做贤妻良母的。

    ——之前裴玄怎么评价她来着?聪明大胆,任性骄傲,很有武威伯风范?原以为是夸赞之词,但是朕没想到,裴玄的评价竟然已经非常含蓄客气了。

    想到裴玄,广和帝又记起早上因为丽妃弟弟的事被裴玄谏言的事,他看着手中白纸黑字的记录,这种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的混蛋玩意儿,确实不值当被封赏。

    ——啧,又让裴玄那厮赢了一回,丽妃的亲戚忒不争气了,这是把朕的面子往地上摔啊。

    ——裴玄不会是因为已经听说了这事儿,才那么不客气地嘲讽朕的吧?毕竟,他可是一直挺关心那个苏语嫣的。

    “孙忠全,苏语嫣这张扬肆意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丽妃的那个弟弟怎么还去招惹她?这不是上赶着挨揍吗?”

    “这个,奴才一个阉人,确实不太理解刘家小公子的心思,约莫着像老话儿说的那样,人不风流枉少年?”

    广和帝嗤笑一声,摇头不语。

    刘家呀,这是心思活泛了,丽妃刚刚生了皇子,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军中势力上去了,若是真的娶了苏语嫣,可不就是在为小皇子的将来提前铺路吗?

    广和帝是天生的政治生物,他绝对不相信什么纨绔胡闹不懂事的说辞。

    不久前,他刚让人查抄了十几家官宦府邸,朝野上下全都小心翼翼的,刘家人也不是真的缺心眼儿,怎么会在这种敏感时期,放任家中不成器的混小子胡闹?

    ——呵,能成为家中备受宠爱的纨绔儿孙,没有基本的眼力见儿,还真不行。

    作为帝王,一旦觉得什么人在觊觎他的龙椅,那还真没有什么好忍耐的。

    “既然是刘家的人先挑衅的,挨顿揍也是应该的,怎么,那个刘夫人还敢心怀怨恨,甚至怂恿丽妃向朕进谗言吗?

    孙忠全,你去和皇后说一声,以后,不是逢年过节的,就别让丽妃的家人进宫了,刘家连家中的儿子都管不好,还有精力看望宫中的女儿吗?”

    孙忠全的腰更弯了:“奴才遵旨。”

    第22章

    宫里的广和帝想做一次月老,奈何苏语嫣的“丰功伟绩”有些刺目,弄得这位杀伐决断的帝王颇为踌躇不定,他左思右想,实在扒拉不出一个适合苏语嫣的倒霉蛋儿,便暂时熄了给人牵红线的心思。

    宫外,裴玄早早处理完了当日的公文卷宗。

    他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继续伏案工作,甚至埋头忙碌到夕阳西沉、华灯映水,而是直接散值,带着随从离开了都察院的官衙班房。

    夏日天长,微风起,吹散了几分暑意燥热,因着这丝难得的清凉爽快,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神色轻快起来,街边商贩的吆喝声也响亮有劲儿多了,不再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裴玄此时已经换下了绯色的官袍,正穿着一身简洁透气的青色罩纱便袍,非常的素净清雅,除了腰间的温润玉佩,这人从头到脚再无半点精致贵重的配饰。

    打眼一看,他就是一名家境普通的清隽儒生,根本没有半点身为都察院掌院的排场和张扬。

    可是若细瞧了,又觉得这人的眉目间自带威仪雍容,周身气质端肃雅正,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一条清幽的石板小巷,绕过几处高低错落的花树,来到一处青瓦白墙的私人宅子前。

    裴玄身后的仆人上前敲了敲大门。

    很快,宅子的主人安春泽得到下仆通报,得知裴玄到访。他步履匆匆地迎了出来,大笑着上前拍了拍裴玄的肩膀。

    “哈哈,裴玄裴元之,你可来了,多日未见,元之,你这一身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裴玄拱手:“春泽兄,别来无恙?”

    “我好着呢,无官一身轻,马上又要离开这熙熙攘攘的皇都洛京,带着娇妻稚子返回家乡了,再没有比现在更轻松自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