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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去年修改部分律法后,这项规定才被废除。至此,无论是勋贵子弟,还是布衣平民,杀人者,皆按照统一的量刑审判结案。

    苏姑娘,这个世道有许多约定俗成的不公平,有些根深蒂固的顽疾,我不敢说能够凭一己之力荡平崎岖,洗涤污秽,但我愿意尽毕生心力,去追求一个朗朗乾坤,盛世安稳。”

    “呵,裴大人好口才,好气魄。”

    苏语嫣听完裴玄的话,嘲讽着拍了几下手掌:

    “可是,我没有裴大人这么恢弘的胸襟和志气,我只想让亲人的血不白流,只想报家仇!我等不到裴大人创造出朗朗乾坤的那一天,也不想因为什么大义和大局,就让仇人逍遥法外。”

    裴玄敛眉喟叹:“我懂苏姑娘的心情,也理解你的选择。”

    苏语嫣挑眉:“但你仍然要阻拦我!”

    裴玄默认。

    苏语嫣无奈摊手:“看来,咱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了,那今后,就各凭本事呗。”

    “我不想和苏姑娘闹成真正的陌路。”

    “可你现在已经招我厌烦了。”

    裴玄蹙了蹙眉头,决定换一个角度劝说。

    “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陛下在北境城被刺杀的时候,信王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他甚至还没有亲王爵位,更别提掌握什么实权了。

    那样的他,如何培养甚至掌握了那么一支秘密的刺杀队伍?甚至十分的高明谨慎,让陛下这些年都没有查出什么来。”

    “裴大人知晓?”

    “裴某现在并不比苏姑娘知道得多,但是,裴某心中有怀疑的人选。”

    “愿闻其详。”

    “无凭无据,裴某担心冤枉了无辜之人。”

    苏语嫣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玄,显然在等着他的下文。

    按照裴玄一贯的为人修养,让他空口无凭,仅凭直觉猜测就给人按上嫌疑罪名,还要谈论出来,实在有些为难。

    苏语嫣哼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看对面的人。

    裴玄心软,无奈开口:“我怀疑宫中的太后娘娘。信王手中的势力,应该是从太后娘娘手中继承来的。”

    闭目养神之人呼吸一顿,仍然不肯睁眼。

    裴玄看着苏语嫣轻颤的羽睫,继续缓声分析:

    “若真是如此,太后就不是普通的后宫妇人,她有搅动前朝风雨的势力和能力,再加上本身的身份,不可小觑。

    一旦苏姑娘你真的刺杀了信王,太后在失子之痛的刺激下,非常有可能做出不智之事。”

    “那就让她来。”

    “苏姑娘你不怕报复,难道北境城的边军就不怕报复了吗?武威伯留下的那支宋家军,就不怕报复了吗?”

    苏语嫣唰地一下睁开双眼:“这只是你的猜测,裴大人别忘了,信王是刺杀过陛下的,那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

    信王的这些人脉势力……若真的是太后给他的,当初怎会去刺杀陛下?即便他是先斩后奏,瞒过了太后,那么刺杀之后,太后也应该把这些势力收回去的。”

    裴玄想到当今太后的偏心,心中的微妙直觉更加强烈。

    他同广和帝君臣相合,又经常出入宫廷大内,虽然不会去后宫,但是同其他人相比,他更了解天家母子三人之间的亲疏远近,遂叹了一口气: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也许有时候,人心就是偏的。”

    第42章

    苏语嫣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南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裴玄没有让开位置,他接过苦涩的药汁,递到苏语嫣的面前。

    “喝了药再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从小路下山,这座碧澄山很快就会被封山的。”

    苏语嫣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裴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有六、七枚糖渍的金黄色果脯。

    “用这个吧,去去味道。”

    苏语嫣诧异:“裴大人这么大个人了,竟然随身带着零嘴。”

    裴玄沉默了一下,把果脯往前送了送,一丝淡淡的酸甜味道钻进苏语嫣的鼻子里,她悄悄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嘴里残留的药味儿更加难以忍受了,所以,没有多犹豫,她就接受了“敌人”的“贿赂”。

    ——生气归生气,吃东西归吃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看着苏语嫣嚼东西时一鼓一鼓的脸颊,裴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苏姑娘还愿意接受他的零食,就说明,她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他吧?

    苏语嫣看了裴玄一眼,似乎猜到了对方此时心中所想,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把所有的蜜饯都吃掉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刚才想了想,也许吧,让信王立刻死掉并不是最好的安排,像他那种野心勃勃的人,幽禁在方寸之地,终生郁郁不得施展抱负才华,才是最好的惩罚。”

    裴玄点头:“人死了,确实是一了百了,有些苦痛,唯有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

    “可是,主动选择让信王苟延残喘地活着,和不得不接受他死不了,这是两回事。细想起来,实在是让人意难平,恨难消,郁难解。”

    “裴某惭愧。”

    苏语嫣眉笼轻愁:“算了,裴大人,我退一步吧,若是陛下仅仅赦免信王的死罪,其余的惩罚都会全部执行的话,我就再不谋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