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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柏心里一沉,艰难的抬头看向胡七七,只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几前,甜滋滋地冲他笑着。 “你已经饿了吧!”胡七七殷勤的将碗箸备好,语态谄媚:“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食物,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你高兴吗?” 狄仁柏顿了顿,黝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笑脸,然后忍着脾气,道:“你以后不必如此费心了。” “不费心,很省事,你难道以为我会自己动手做饭吗?怎么可能,是我偷偷抢了张昌仪的膳食......” “……” 直到胡七七被拎着扔出门下省休息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难道她准备的食物,狄仁柏一个都不喜欢?这可怎么办,他今晚该不会饿肚子吧。 罢了,他都将她扔出来了,还cao那份闲心做什么。 狄夫子真是将他养得太娇气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将来他们如果有了儿子,可不能学他这坏毛病,若儿子不小心传了他的毛病,她非一日打三顿不可。不过,见她这么打自己孙子,狄夫子会不会跟她拼命? 胡七七叹一口气,速速跑回含元殿,从自己寝殿里拿了一盒点心鲜果,又匆匆赶回了门下省当值处。 此刻,门下省用餐时间还未结束。 “锵锵锵!”胡七七变戏法似的将藏好的点心拿出来,捧到狄仁柏面前,“这是我给你找来的点心,有红豆的、绿豆的、黑豆的、花生的、糯米的......” 正在打坐调息的狄仁柏睁开眼睛皱了皱眉。 “这些点心你都不喜欢吃吗?”胡七七把点心挪到一旁,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那你总能吃点新鲜果子吧。我打听过了,门下省的人还要再忙两个时辰才能下值,你什么都不吃,会饿坏的。” “你以后不要再来给我送东西了!”狄仁柏打断她。 “这怎么能行呢!”胡七七最后才掏出她从茵娘那里要来的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羊rou饼子,递到狄仁柏跟前,“中书省工作量太大,又都是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儒生,你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情绪不好,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给你带来的这些东西,选一样吧,要不要我喂给你吃!啊,你张嘴。” 狄仁柏忍耐不住,伸出双手将她扶好,两个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狄仁柏刚才打坐静下来的心又再度被她撩乱。 胡七七几乎以为狄仁柏要将她扔出去,狄仁柏却只是看着她诚惶诚恐的小脸深叹了一口气,“你先听我说完!” 狄仁柏慢慢松开手坐正,胡七七摸着发烫的脸颊乖乖听他说话。 “第一,你不要再给我送膳了,你一出现,我便满脑子都是你,很难再静心公务。第二,门下省有单独的茶厅,专门为此处办公的官员提供茶羹和点心,我不会饿到肚子。”狄仁柏沉声道,他看胡七七满脸失望,又补充道:“我每日辰初会去含元殿向圣人回禀门下省诸位相爷的决议,巳正回到含元殿复值,你若想见我,可在含元殿外等候。我们可以边走边说,旁人也不会起疑。” “哦!”胡七七耸起鼻子,满脸嫌弃:“可那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我既不能抱你,又不能亲你,那多无趣!” 狄仁柏红着脸道:“我每旬有一日沐休,到时候我们再另外约个地方见面。” 胡七七忽然机灵了,眨巴着眼睛问:“对了,你每日要戌初才能下值,那时候宫门已经关闭,你住哪儿呢?是不是仍然住宫里?” 狄仁柏拿不准她要打什么坏主意,迟疑了一会儿,也不想骗她,便实话实说:“也不是每日都忙到那么晚的,若逢忙碌之时,便歇在此处。届时会有内侍在这里伺候洗漱、铺床叠被。” 胡七七笑嘻嘻的道:“那我晚上爬墙进来,跟你一起睡!” 狄仁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憋得通红,“不行,你睡觉打呼噜、磨牙,会被别人发现的。” 胡七七皱眉,“我阿耶说我睡觉很安静啊,茵娘也没提过我睡觉打呼的事,你是不是骗我?咱们就睡过一个晚上,你也许听错了呢?” 狄仁柏哭笑,“纠正一下,咱们俩没有睡过一个晚上,是你睡在床上,我在案几上看公文。天亮以后,我才上床歇息。” “哦,那就是睡了一个上午呗。你们读书人真烦,这点事情都要计较。” 狄仁柏被她逗得笑出了声音,“怎么,嫌弃我是个读书人,又想悔婚了?” “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胡七七满脸诚恳的道歉,“狄大人,请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绝不悔婚,哪怕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非你不嫁!” “好!”狄仁柏开心得在心里手舞足蹈了一阵,站起来送她出去。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他深深叹息: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属于我一个人呢? 第二天,胡七七按照时间在与狄仁柏约定的路上等候,却一直没等到他的人。她找张茂泽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昨晚就被姚相派出宫去了。 圣人一般白天都没时间找她,胡七七在寝殿里呆得无聊,便带着两个侍卫在宫里头乱逛。之前李隆基答应过她,要将她安置去尚食局酿酒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也没有音信,她只好自己来看看。 尚食局人来人往,除了宫人、太监外,还有一些光禄寺的官员在此出入。尚食局管的是后宫的饮食,而光禄寺管的是前朝的饮食,而禄寺的食物来源大多来源于内廷,是以两个衙门之间常常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