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_分节阅读_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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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主臂伸缩,移动,再放长吊钩,在个安全位置直接将谢岚山空投了下去。谢岚山落在秦珂身后,追两步,对方就再跑不了了。 秦珂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胡乱地朝谢岚山挥了两下,就抬手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打算擒凶归案,而不是血溅当场,谢岚山停了脚步,皱眉道:“你冷静点,别一错再错。” 一注鲜血从秦珂的脖子上流了出来,谢岚山见不得这画面,头疼又犯了。 “我为我妈报仇有什么错?”秦珂一边拿刀抵着脖子,一边往后退着,“张闻礼是个没人性的畜生,他为了掩盖自己盗画的事情,居然就放火烧死了我mama!结果一转身,他还是艺术圈的大拿,还是人人敬重的馆长,杀了他太便宜,我要他这丑闻曝光,活着身败名裂!” 谢岚山说:“张闻礼是活该,但李国昌何辜之有?” 秦珂冷笑:“我都计划妥当了,这么多专家为《洛神赋图》齐聚鹤美术馆,他馆里的假画肯定会被发现,张闻礼监守自盗的事情也肯定藏不住。可那姓李的突然又要撤展,我待在他身边那么久,像狗一样被他使唤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天,他居然要毁我?!” 头更疼了,疼得谢岚山几乎站不住了,他扶着前额,微一低头,秦珂就趁机把手中的刀朝他掷了过去,然后夺路而逃。 谢岚山侧头躲开秦珂的飞刀攻击,强忍头疼,抬脚就追。但他没想到,这回他再没了险中求生的好运气,一辆过路的出租车正巧驶过,秦珂刚迈出巷口,就被那车狠狠撞飞出去。 谢岚山追得近,鲜血溅了他满脸。 出租车撞完人后便猛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司机没想逃逸,下车后对围观群众惊惶辩解:“不是我……不会我撞得他,是他自己……自己冲出来的……” 秦珂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还没死透,整个人像撒了盐的蛞蝓一样抽搐,蠕动着。 陶龙跃带着小队人马这个时候追了过来,看见谢岚山怔立的背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岚山猛一回头,一张血淋淋的脸放大在陶龙跃眼前。 陶龙跃搭在谢岚山肩膀上的手抖了抖,然后收了回来。他是被吓到了。 谢岚山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神凝固的这一瞬间,仿佛血rou,骨骼,灵魂都不再属于这个男人,身为一个在刑案中摸爬滚打的老警察,陶龙跃见过很多丧心病狂的亡命徒,但这种阴沉与森冷能透出一双眼睛直往他的骨头里钻,还是头一回。 “可以结案了。”谢岚山把对讲机扔还给陶龙跃,抬袖子擦了把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59章画皮(1) 李国昌被杀的事情是清楚了,可这《洛神赋图》的真假还没定论,唐小茉能指出绢上哪里有她小时候泼上的茶水痕迹,可这做不得数,千年古绢流传至今,绢面上沾点污渍,再正常不过。 李国昌的《洛神赋图》尚在美国时,关于它的真假就意见不一,有专家说是顾恺之真迹,也有大拿说是后朝摹品,真要力排众议弄清楚真假,唐肇中估摸早死在被囚的地方了。 解救人质争分夺秒,所以沈流飞没让市局找专家鉴定,要由他来负责揭这个画芯。 千年古绢何其脆弱,即便是假画,也都为了冒充真品,将绢本故意打薄、做旧了,所以这画芯旧得怕人,将它从背纸上揭下来,下手哪怕稍重一点点,就可能把绢面弄破。换言之,这一下,若是真画,沈流飞得赔几十亿。 揭画芯的地方特意选在市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由两位古书画修复师与他一起搭档揭画芯,面对录像镜头,沈流飞面无表情,从容不迫,但看得出来他很谨慎,他气不乱,手不抖,但长密的睫毛一直微微颤动,跟扑簌簌的蝴蝶羽翼一般,额角微有汗水沁出。 谢岚山也在一边,不由担心地问:“哎,沈表哥,你有几十亿赔吗?” “没有,”沈流飞眼神专注,不受打扰,“所以你能不能闭嘴。” 先以羊毫笔蘸清水,将绢面的污垢去除,再将一种特殊的水油纸贴在画面上,以保证薄绢不会变形、破损,沈流飞与两位古画修复师通力协作,小心翼翼又一鼓作气地将画芯往下揭。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喘气儿,太紧张了。 《洛神赋图》被一剖为二之后,果然在原本被浆糊黏住的背纸上还有一幅画,画的应该是从他被囚禁屋子的窗口看出去的景色,上头用蝇头小楷书写着:“敌人索我《洛神赋图》,以此地困我,还望搭救。” 唐老爷子一生醉心于古书画,便连求救的词儿也写得文绉绉的,唐小茉立即辨认出来:“这是我爷爷的字迹!” 陶龙跃啧啧称奇:“见过不少误入传销组织扔纸条求救的,还真没见过在传奇国宝的夹层里画画求救的。” 既然这幅画的夹层中也留下了唐肇中的墨宝,自然也就谈不上是传奇国宝了,但沈流飞仍轻吁一口气,揭下画芯的那一瞬间堪称惊心动魄。 两位修复师的其中一位年长的已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爷子,盛赞沈流飞专业、心细,还说:“这古画修复是门功夫活,我看沈老师绝对不是外行!” 沈流飞谦逊地朝对方一倾上身,平静地说:“十年前有幸见过修复《清明上河图》的徐林老师,听他指点过一些。” “十年前?你今年多大啊?”老修复师惊讶,这看着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嘛。 沈流飞报了个出生年月,又惹得老修复师一通惊呼,谢岚山这会儿放宽了心,在一旁目不转睛望着对方。这位沈老师长相过于年轻漂亮,半身刺青还显得有些非主流,但当他沉心做一件事,确实有种独特气质,温柔了烟波岁月。谢岚山笔管条直了三十年,坚定秉持“择一人白首”的信念,唯一动过心的姑娘还是宋祁连。他从来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此刻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电光火石,十方一念,觉得,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