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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_分节阅读_162

    通缉乔晖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刘明放的秘书,夏虹。

    夏虹的死状与前三位女性死者一致,被缝了嘴,剥了皮,下身遭到残忍侵犯,脖子上还戴着黑色铆钉狗项圈。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确认夏虹的死亡时间在五天前,正是陶龙跃在停车场与乔晖打斗、被其刺伤逃脱的第二天凌晨。

    从完全相同的作案手法上看,显然就是这连环案中的一起,刘焱波亲自主持接下来的侦破工作,认为这起案子极可能是乔晖失手之后,转而袭击了他的另一个猎物。而除最后一个发现的死者夏虹外,由普仁医院的监控录像可以发现,这起连环jian杀案的另外两名受害人都曾穿着红裙子去医院看病或探望亲眷。

    先对乔晖进行悬赏通缉,再由市局发布官方公告,提醒女性外出注意安全。而世无不透风之墙,一部分媒体人将所有女性受害者穿红裙、披长发的案件信息发布到了网上,更有好事之徒将此案联系苍南旧案,无限恶意地放大。人们通常更容易恐惧未知,所以当凶手从暗处浮向明面,带来的恐惧感便不如先前这么强烈了,这个案子开始发酵方向渐渐由缉捕乔晖变成了声讨小嫚。

    苍南jian杀案的细节被披露到了网上,苏曼声的身份也遭到了曝光,起初只是三俩自媒体借机炒作博人雪球堆垒越滚越大,成了一场互联网上的海啸。

    奇怪的是,人们或许会对年幼的小嫚口下留情,但绝不会放过身处公权机关中的业已成年的苏曼声。一时间,经由无数口舌挞伐,二十余年前的这个故事变得愈发玄乎其玄,一些人煞有介事地提出斯德哥尔摩情结,揣测十一岁的小嫚爱上了那个变态杀人狂;更多的人则自认理性地发出质疑: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如何在穷凶极恶的变态手中生还下来,或者更简单点说,她有没有沦为凶手的帮凶?

    苍南案的十一位受害者全都被剥下皮肤、划开嘴角又缝起,只有一个特例,从这个角度来看,毫发无损的小嫚不够完美。

    只待凶手落网就能结案,但谢岚山仍感到不对劲,如果乔晖只是单纯地模仿苍南jian杀案,他会比照旧案的已知细节进行性侵、杀人、剥皮、缝嘴,但时隔二十五年,他又从哪里得知这个连警方都不知道的“红裙子”?

    谢岚山与沈流飞找到了乔晖曾经打算亮灯告白的这个女孩,却发现女孩的形象与他疯狂迷恋的红裙子、黑长发截然不同,女孩短发,微胖,方颌大眼,一身干练的牛仔服,一口爽朗的略带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女孩是在普仁医院当义工时认识的乔晖,没想到对方对她一见钟情,继而穷追不舍。一个医学高材生,身板高大长相也端正,她倒是想过跟乔晖进一步发展,然而出去约会过两三回,就察觉出对方心理有些不正常。女孩说,其实早在乔晖亮灯告白前一个星期,她就当机立断地派发了好人卡。

    谢岚山问对方:“你们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你发觉乔晖哪儿不正常?”

    “我觉得他是个妈宝,或者再严重点说,我觉得他有点恋母。”已经从新闻里得知了乔晖就是喜欢剥人皮的连环杀手,女孩心有余悸,连连摇头叹气,“看上去挺温柔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这么阴暗变态。”

    谢岚山大为惊讶:“他还有mama?你见过她吗?”

    女孩摇头:“没见过。可能不是mama,只是一个年长少许岁数的女性长辈,因为他提起她时一般都只说是‘家里人’。就一次,我跟他一起逛街,路过一家首饰店,他脱口而出说他要买份礼物送给mama。他最后买了一款水晶项链,他都二十四五了,他mama怎么也得年近五十了吧,可他选的那款项链款式比较俏皮,有点像米老鼠,还把他名字刻在链坠后面了,反正挺奇怪的。”

    沈流飞接着问:“‘恋母’又是怎么一说?”

    女孩略微思索一下,说:“也不算‘恋母’吧,就是他好像对他mama特别言听计从,特别怕她生气。他对我挺花心思,他有很多奇思妙想,就好像让一整栋楼亮灯这种比较夸张的表白方式,所以刚开始我挺感动,问过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说他从没主动约会过任何女生,我算得上是头一个。”

    谢岚山微微颔首:“这倒也不奇怪,有些人就是情窦开得晚了一些。”若不是还在办案,谢岚山就得开小差地瞥上沈流飞一眼,说一句“或许是一直没遇见那个人。”

    女孩说:“是不奇怪,可他紧接着就说了理由,他说他家里人管他很严,严得近乎变态,不允许他喜欢女生,不是怕他早恋,就是不允许,他说他读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被家里人发现后就惹下了大祸。哦对了,他还说他家里人逼着他子承父业也学医,也是这句话,让我认定了这么说话的人肯定是他mama。”

    谢岚山与沈流飞都留意到了“子承父业”这四个字。

    女孩继续说下去:“他说他一点不想学医,他从小就觉得人体很恶心,他还说他觉得长头发、穿裙子的女人也很恶心……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非常狰狞,真的吓到我了,我就毫不犹豫地对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见面了。”

    结束这次调查对话,他们开车回去。车是谢岚山的,这会儿是沈流飞把方向盘,谢岚山坐副驾驶,天色尚早,街上人流熙攘,晚霞流光溢彩。

    两颗心还都悬在这个案子上,沈流飞微一侧头,看见谢岚山皱着眉头撇着嘴,一脸的若有所思,主动开口:“还在想那声‘子承父业’,你是怀疑乔晖其实是孔祥平的儿子?”

    两人间的那点默契早不必说,谢岚山也侧头看了眼沈流飞,见对方仍是惯常的目不旁视、专心致志,便没正经地说道:“要不是你正在开车,我这就扑上来亲你了。”

    这头情话虽说是胡扯的,倒也含着几分热烈期许,巴望着跟对方嘴上调戏几个来回,但沈流飞那头还是没一点表情,谢岚山感到没趣,嘴里囔囔着:“小沈表哥好薄情啊——”

    话还没说完,沈流飞已经一打方向盘,把车急停在了路边。

    利索一解安全带,便合身压向了谢岚山,覆住他的嘴唇深吻下去。

    这吻来得太美妙也叫人太猝不及防。谢岚山习惯了光说不练,干打嘴炮就过瘾,哪儿想到沈流飞行动力十足,他尚来不及反应,对方的舌头就冲撞进来。舌尖擦过一粒粒牙齿,最后抵在他的喉咙口细细描画。

    谢岚山被吻得喉咙酥麻,满嘴津液,腿都跟着发了软,他抬手紧抱住沈流飞,环着他线条坚实的后背,用舌头、用身体,完全迎上去。

    深深浅浅吻了个痛快,谢岚山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沈流飞继续开车,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分析起案子还能有理有据,语调清冷,气息不乱:“你还记得么,朱明武曾说过,在孔祥平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婴儿用品,他当时的看法是孔祥平曾经伤害过女婴,但现在看来,可能那些用品是他儿子的。”

    “如果乔晖真的是孔祥平的儿子,那么二十一年前他应该只有三四岁,”年龄倒是对上了,谢岚山仍觉疑惑,“资料上孔祥平未婚未育,接触过他的人也都不知道他有个儿子,说明这个孩子不是合法正当的手段得来的。更奇怪的是在乔晖暴露之前,我给苏曼声做过询问笔录,她丝毫没有提及那屋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沈流飞静了几秒,说:“有一个可能。”

    谢岚山已经知道了对方想说什么,接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警方并没有在乔晖家中发现女性用品,显然他跟他这位‘母亲’并不住在一起,也许这个‘母亲’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他自我精神认同的母亲。”

    如此分析,苏曼声仍有嫌疑,嫌疑还不小,当年十一岁的她是有可能跟一个四岁男孩缔结某种古怪的情谊的。

    “但这个案子仍很奇怪,”免不了又得让陶龙跃纠结痛苦,谢岚山轻声叹气,“如果这起罪案的主导者是苏曼声,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触发她由受害者变为施害者的事件又是什么呢?”

    “我想罗欣可能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受害者,”沈流飞想了想,淡声说,“叔本华说人的行为只有三种推动力:愿自己快乐的利己心、愿别人痛苦的恶毒心、愿别人快乐的同情心,区别只是在不同人身上呈现的比例不同——即使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也一样。”

    夜幕开始下沉,灯火渐次亮起,这个时间点,街上清一色的“下班族”,行色匆忙。

    谢岚山看出不是回家的路,忙问:“这是去哪里?”

    沈流飞在一个红灯前停了车:“送你去陶龙跃那里,你不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