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所幸余下的这一段路已不长了,很快就出了绥宫侧门。 孙海平早已绥宫门外等着了,一看程昶非但是与云浠一起出来的,连他的绒氅与手炉都通通在云浠身上,讶然道“小王爷,您怎么……” 然而话没说完,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道,“小王爷,王爷殿下正等着您呢。” 话音落,身后便传来肃然一声:“明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感谢在20191122 21:32:13~20191123 09:4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向日葵2019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27401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7274015 20瓶;林碳盘不需要碳碗 5瓶;ws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程昶回身见是琮亲王, 唤道:“父亲。” 云浠愣了下,随即也见礼:“王爷殿下。” 琮亲王昨夜宿在宫中, 今早起身后, 索性去部衙里料理完差务才离宫。一出来,看到程昶的马车停在宫门口, 人却不在,唤孙海平来问过,才知他是去了皇城司。 早上就有人来跟他禀过了, 说云浠被卫玠的人传去了皇城司问案,他知道程昶是去找云浠的,便在宫门口等,看他会何时出来。 琮亲王道:“本王听闻皇城司开始重新彻查忠勇侯的案子了,怎么样, 案子进展得顺利吗?” “顺利。”云浠道, “多谢王爷关心。” “忠勇侯一生征战沙场, 为大绥立下汗马功劳,既是他的案子,若有本王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不必顾忌,随时来找本王。” 云浠道:“当年父亲的案子在朝廷闹得沸沸扬扬, 便得王爷相助, 卑职无以为报,已很愧疚,如今怎敢再劳烦王爷。” 琮亲王笑了笑。 他的目光落到云浠肩头的氅衣, 语锋一转,说道:“你辛苦寻回明婴,于王府有大恩,本王本该邀你过府,好生答谢你的,奈何太皇太后的寿宴将近,本王诸事缠身,今早听闻你在兵部复命,便嘱明婴过去代本王转达一声谢意,未料他竟找你找去皇城司了。” 云浠听了这话,微微一怔。 原来三公子今日来皇城司寻她,竟是琮亲王的意思。 她心中一时说不出滋味,茫然中夹杂着失落,失落过后又安慰自己,这才是对的,她原就不该多想。 云浠道:“王爷不必客气,寻回三公子乃卑职分属应当。” 琮亲王颔首,抬目看了眼纷扬的雪,吩咐孙海平:“你去宫门与禁卫打声招呼,就说是本王的意思,让他们套辆马车送云校尉回府。” 随后看向程昶,“明婴,我有事嘱你,随我上马车。” 云浠见程昶要走,忙唤了声:“三公子。” 她将手炉递还给近旁的武卫,又去脱绒氅,手刚碰到系带,便听程昶道:“穿着吧。” 他看她一眼,道:“冬天天冷,不急着还我。” 随后不再多说,跟着琮亲王往马车走去了。 亲王是八骑的车驾,车身十分宽敞。虽然今日才落第一场雪,但车内早已焚起了红罗炭,厚毛毡做的车帘阻绝了外间的寒意,整个车厢都暖融融的。 琮亲王沉默地坐着,待到车夫将马车驱离了绥宫正门,才问道:“忠勇侯府那个孤女,你喜欢她?” 程昶安静片刻,“嗯”了一声。 琮亲王又问:“有多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大概是谈不上的,如果说仅仅只是好感,又不止。 算上前世与今生,他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无数人在他生活里来去,没有一个走入他的心间。 算算该是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个人懵懵懂懂地撞入他眼中,撞在了他心外坚冰做的硬壳上,他为此情真意切地动容,纵然那些龟裂的痕不足以让外壳破损,让他就此沦陷。 程昶道:“我说不清。” 说不清? 琮亲王看程昶一眼:“无论多喜欢,就此打住。” 他又说:“你和她之间,没有缘。” 琮亲王说完这话,原以为程昶会反驳,没想到他竟没有,他只是在听到“没有缘”三个字时,眉心微微蹙了蹙。 于是有些叮嘱的话,譬如昭元帝的圣意、余衷家的二姑娘余凌,他便没有对他提及。 罢了,说得再多,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琮亲王道:“过几日你太皇祖母寿辰,你早些进宫,延福宫午间设了小席,你先去陪一陪她。” 程昶应:“知道了。” 他撩开帘,去看车外的落雪。 不过一会儿工夫,雪已细了许多,云浠大约已快回府了。 他想起今日在皇城司,她因为要等他,一个人在外衙的廊下来来回回地走,鼻头与耳根都冻得通红了,也不知道要进屋躲雪,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程昶其实知道琮亲王为什么要说他和云浠之间没有缘,就像他知道先前琮亲王一见云浠,为什么要说他今日去皇城司寻她,是受父之命。 程昶不反驳,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当着人下自己父亲的颜面,更因为很多时候,他觉得无谓争一场。 命途尚且扑朔迷离,生死犹未可知,红尘只能聊作添香之物,有朝一日若能云开,但愿有月明吧。 —*—*—*— 太皇太后的寿宴当日,云浠一早便起了身。 照理她区区一个七品校尉,是没有资格去宫宴的,但太皇太后或是感念她寻回程昶,之前礼部把赴宴大员的名录呈上去,她特意嘱了要让忠勇侯府的云氏女也来。 既然是以忠勇侯府的名义,云浠去,方芙兰自然也要一起去了。 “除了小姐与少夫人被太皇太后破格请进宫去,再有就是太常寺少卿余家,太仆寺有个什么周家。对了,听说那个余家与太皇太后沾着亲故,他们家的二小姐小时候还是伴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呢。前两个月,三公子失踪那阵儿,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伤心得紧,还特地传了余二小姐进宫长住。” 而今云浠寻回程昶,立了功,今上又命皇城司重新彻查忠勇侯的案情,金陵的一些臣眷见风使舵,对忠勇侯府的人便不似以往避如蛇蝎。偶尔府上有宴,便会邀方芙兰过府,鸣翠跟着方芙兰同去,慢慢便自那些姑娘夫人口中听来些碎语。 云浠没怎么将鸣翠的话放在心上,待她为自己梳完头,照着一旁的铜镜看了眼。 及腰的长发散了下来,两侧各挑起一束在脑后挽成髻,上头簪了根青花簪,额间细细坠了只水亮的珠,配上她今日霜青色的裙,挺好,挺精神的。 她平日里束马尾束惯了,还以为把头发散下来,人会没精打采呢。 白苓在一旁看着云浠,说:“大小姐要是能常这样打扮就好了,真好看。” 云浠没接腔,她今日要以忠勇侯府的小姐进宫,因此才精心梳妆,平时哪有这功夫?收拾干净就成了。 她站起身,回身就要拿搁在桌上的剑,指尖触到剑柄才想起今日也是不得佩剑的。 云浠问白苓:“白叔的腿今早怎么样了,还疼吗?” 白苓点点头。 云浠说:“那我待会儿进宫前,先绕去给白叔抓药吧。” 侯府杂院的人各有各的事忙,唯一两个跑腿早上都出门去了,不知何时能回,赵五赶马车,等着送云浠和方芙兰进宫,不如就让他绕道跑一趟。 白苓忙摇头:“不急的,阿爹说了,也就这两日下雪天冷,他的腿才疼了点,比起往年已好多了,待会儿大小姐您这里忙完了,阿苓出去抓药就行。” 云浠听了这话,沉吟一番。 早上鸣翠与白苓先为方芙兰梳妆,又为她梳妆,用了一个来时辰,眼下已近午时了。太皇太后的寿宴虽在晚间,但她们这些臣眷不能掐着点去赴宴,等她老人家吃过中午的小席,她们就该进宫了。 “行吧。”云浠点头,正琢磨着是否让赵五回来的路上抓点药材,就听外头赵五道:“大小姐,少夫人,田公子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昶(g 三声,读作程厂) 郓王(yun 四声,读作运王) 明儿见! 感谢在20191123 09:48:48~20191124 11:0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菜妈 2个;feise2000、苏泽弈、39679151、四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制杖sao年 40瓶;饭团、不要熬夜伤身体 14瓶;向日葵2019 12瓶;晴天、啊啊杨亚 10瓶;羽言之霁 3瓶;白梨梨、明月清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一章 田公子即田泽, 因他在今年的秋试里中了举人,忠勇侯府的人都尊他一声“公子”。 云浠一听田泽来了, 有些意外, 绕去前院,田泽手里拎着一捆药包, 见了云浠,先敛身行礼:“云校尉。”然后说,“家兄算着白叔治腿疾的药该服完了, 嘱在下买了送来。” 云浠回京后,去京兆府跟张怀鲁讨要田泗,张怀鲁非但同意,还让柯勇跟田泗一起过来继续跟着云浠当差。 眼下年关在即,田泗手上还有诸多京兆府的差务需要交接, 平日里忙得不见影儿, 等闲有什么事, 便让田泽帮着打理。 云浠歉然道:“前两月我不在,你就常来侯府帮忙,你如今中了举, 开春还有会试,该多在家里温书才是。” 田泽道:“云校尉不必客气, 家兄说过, 忠勇侯府于我兄弟二人有恩,不过是为白叔送一趟药,举手之劳罢了。” 他笑起来, “再者说,经史子集翻来翻去,讲得无外乎是人世纲常,天道礼法,看得多了,难免乏味,若能多出来走动,或能有新的心得。” 他穿着长衫青袄,眉眼间远山远水的,气度十分清华,若非衣衫太过陈旧,半点瞧不出是苦出生的。 二人说话间,方芙兰也过来了,见了田泽,称了声:“田公子。” 田泽知云浠和方芙兰赶着进宫为太皇太后祝寿,便道:“那在下便不耽误云校尉与少夫人,改日再过来拜访。” 说着,把手里的药包递给一旁的白苓,顺道问了一句:“白叔的身子还好吗?” 白苓点点头:“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