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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的北京,傍晚七点不到,天就黑如泼墨。 保利秋季拍卖会的古董珍玩专场,今天格外热闹。 亮如白昼的大厅,名流富绅衣冠云集,梁锦添刚踏入会场,便引起了一阵sao动。 他是文玩圈儿人尽皆知的大藏家,往常都是电话委托居多,很少见他亲临现场。 而这几天整个京圈都在传,说前儿个豪掷1.3亿,拍下那件北宋宣和年间古琴的神秘买家,十有八九是梁锦添。 有藏友忙不迭上前寒暄:“哟,梁先生大驾光临,难得!难得!” 梁锦添只是点点头,便听另一熟人道:“不对呀,我记得今晚这场没什么大物件儿啊,怎么还能劳梁总亲自过来?” 那人说着,低头夸张地一翻册子,嘀咕:“这不都是百十万的小玩意儿,没见有上千的呀,难不成您是慧眼如炬,瞧见什么沧海遗珠了?” 梁锦添笑了笑没说话,眼光越过众人,向座位前排看去。 孟青戈手肘碰一下身侧的余绮,低声提醒:“他到了!” 余绮合上手里厚重的图册,坐正身子,眼瞟天花板,头也不回道:“果然是属狗的,闻着味儿就来了!” 众人顺着梁锦添的目光看去,先是了然,紧跟着便错愕不已,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走一块儿了? 于是又不着痕迹地看几眼梁锦添身边的软玉温香,青春靓丽,是副新面孔。 女孩子挽上男人胳膊,跟着过去就座。 席位距离余绮她们不算远,大概隔了六七张椅子。 等离得远了,几个知情的窃窃私语:“见了鬼了,我说这主儿干嘛来的,合着是前女友投了他未婚妻的阵营,这不,带着新人对垒来了!” “那可有的瞧了……” 说话间,拍卖已开始。 梁锦添仍跟没事儿人似的,翘着腿优哉游哉,偶尔侧头与身旁佳丽说几句话,逗得小美人巧笑嫣然,接着一阵粉面含羞,满眼娇嗔。 好事者们眼神交汇,全然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姿态。 不料那边的孟青戈和余绮相谈甚欢,都懒得分一个眼神给梁锦添。 台上,拍卖师开始介绍新藏品,屏幕上展现出一副清代咸丰年间的点翠头面。照片拍得美极了,华光溢彩,奢靡夺目。 共51件,全套的行头,一看就是传统戏曲里旦角儿的配饰。 拍卖师声音洪亮:“起拍价40万——” 话音未落,余绮举牌:“50万!” 场上有人加价:“55万……” 梁锦添身侧的美人亦不甘落后:“65万!” 余绮再次举牌:“80万!” 美人急起直追:“100万!” “120万……”在一旁瞧热闹的,也跟举牌加价。 余绮立时举了个150万。 美人看一眼梁锦添,得到首肯,直接加价到了200万。 场上无论知不知内情的,便都嗅出了两方之间弥漫的火药味道。 众人观望间,余绮又亮出新数字——300万。 那美人有些犹豫,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梁锦添举了牌:“500万!” 余绮分明皱了眉,这时孟青戈代她出价:“650万!” 拍卖师怔了一下,这件藏品的业内估价在50万到150万之间,就算有溢价也很难超过200万,而且也不是什么戏曲大师用过的宝贝,怎么就让坐前排的两方人你争我抢,拉出这么高的溢价? “还有没有加价的?”拍卖师手上一紧,抓住槌柄。 梁锦添出其不意,举出天价:“800万!” 此价一出,全场哗然。这套点翠头面虽然工艺精湛,尤为难得,但年代并不算久远,从投资角度看,比起字画玉器等藏品,不能算做首选。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吵得梁锦添有些烦躁。他昂头,视线掠过众人,去看余绮。 果不其然,对方也正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瞪向他。 眼神交汇的一瞬,梁锦添绽出一抹得意的笑,余绮黑着脸扭过头去。 “还有没有人加价?”拍卖师说着,审视全场,进而举槌,“800万一次……” 余绮把心有不甘写在了脸上,几个熟人见她粉拳紧握,胸脯起伏剧烈,都跟着叹息。以前没和梁锦添分手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位也有本事给她弄来,好好的非得作,孟青戈就算再财大气粗,也犯不着为讨好她而花冤枉钱。 “800万两次!”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又间隔数秒,落槌定音,“3049号藏品,800万成交,恭喜这位买家!” 梁锦添目的达成,也无意多留,起身准备退场。 那边孟青戈也站直身子,余绮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