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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恒面色不变,语气却冷了些:“祈郡下县的刘县县丞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帝都使臣来我卫国收赋税,他不好好把第一季粟米粮食产量统计上报,反倒说些无用之事,孤予他俸禄,难不成是让他糊弄孤不成?” “王上息怒……” 君王天威莫测,此等国事,赵公公与殿中侍从都知道他不是说与他们听他,他们能做的只能战战兢兢的地跪伏。 赵公公思索了片刻,才犹豫的说:“那刘县县令,似是相国门下。” 对上卫恒清凌凌的眸子,赵公公立马垂头道:“此事老奴不敢确定,只是听得王宫中,那刘县来的小宦官闲闲说了几句,真假老奴不知。但老奴不敢有丝毫隐瞒王上,便把这话尽数倒出。” 那刘县县令名唤薄柒,虽然与吕相国沾亲带故,但他早已出了五服,只是有个吕相国门下的名头罢了。吕相国吕谅为天子心腹重臣,又辅佐过卫恒的父亲,如今还接着辅佐卫恒,吕谅权势深重,朝中几乎无人可与他媲美。 因此,借着他名头胡作非为的人并不少。 卫恒淡声道:“传孤口谕,罚那刘县县令半年俸禄,并把此事告知吕谅,令其好好约束他的这些‘门生’。” “老奴谨遵王上之命!”赵公公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孙叶儿前去传旨,便见阿城笑容满面地靠近暖阁。 他顿时笑着迎了上去:“阿城,你怎的来了?” “见过赵公公。”阿城拱了拱手,然后摊开手心,露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 “林少府说王上受了轻伤,恐王上日理万机,忘了擦药,便让奴才特意带上了进宫腰牌,进宫给王上送了这上好的活血化瘀药来。” 若是王上知道此事,定然心情会好些。赵公公喜上眉梢,他忙道:“阿城快快随我去见王上!” 阿城忙摇头:“算了算了,我在外磕个头就好了。我家大人要去城外看百姓收粟,要两天后才会回来,大人不习惯他人伺候,我怕晚了赶不上,还请公公在王上面前替我告罪。”而且他家郎君说了,让他送完药就快些回去,不要耽搁。 赵公公只好作罢。 为防失礼,阿城在暖阁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转身离开。 暖阁内静悄悄的,其余侍从已经退下,只有翻动竹简的细微声响。 赵公公面带笑意地轻步而来,躬身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奉上。 “王上,林大人忧心王上的伤势,特意命人送了上好的药来,还嘱咐您要好好用药,千万要保重龙体。” 卫恒攥紧了手中的毛笔,他抬头,面色不变,声音却轻快了起来:“既然关心孤,她走这么快做什么?连同孤用午膳的时间都无。” 明明王上眼睛都要黏到这小瓶子上了,嘴巴却还是这么不饶人。 赵公公心里好笑,他若有所思道:“恐是昨夜林大人留在宫中一夜,未能会赴家宴,大人恐家眷担忧,故而今晨着急家去。” “你说得有理。她对孤的关心,只怕是天下独有的一份。” 赵公公牙酸,却还是真诚笑道:“是啊,是啊,少府大人对王上的好,没有谁能约得过去。” “今日你颇会说话。”卫恒嘴角轻扬,眼神迫不及待:“你把那药给孤瞧瞧!” 赵公公小心的把药给呈上,然后偷偷觑了眼笑意融融的君王,放佛刚刚他发怒的模样未曾存在过一般。 王上喜怒不定,天威难测,兼之他御宇以来,手段铁血凌厉,常常使得群臣惧怕,就连他这样常常陪伴君侧的近仕,都要言辞斟酌,举动小心。 看着已经自己开始净手擦药的卫恒,赵公公心里直咂舌。 林郎果真是王上的治病良药啊,无论他心情多糟糕,只要一涉及林郎,那脸色马上就能阴转晴! 药擦到后脑勺上后,卫恒忍着痛揉了揉,待药力散开,他便感受到肿了小包的地方微微发热,也不是很痛了。 卫恒细细把玩着瓷瓶,嘴角笑意止不住上扬。 阿璇果真担心他,走得那样急,却还给他送了好药,她一向这样细心妥帖的他的事放在了心上。 默默玩了片刻的瓶子,卫恒心情颇好继续处理政务,虽是随口一问,但他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她除了送了药来,还有什么话要同孤说的?” 脑子转了起来,赵公公把阿城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回忆了一遍,发现林少府除了让王上好好上药外,便再未说其他的了。 赵公公心里一沉,他看着卫恒松快的神色,只好小心的说:“听阿城说,赋税在即,少府大人出了卫都,去乡间郊野查访百信收粟去了。” 卫恒轻轻颔首,心里却有些遗憾,林璇是该这样做,毕竟少府管着各地的赋税,这是她的职责之一,可惜他没有时间,不能像以前一样,他们共同借住农家,走过阡陌小道,亲自去帮着百姓割下写粟米。 他身居王位,此刻又是帝都来使停驻的关键时期,所以他暂时没有时间出去。 三声清脆的鸟鸣突然传了进来,赵公公容色一肃,便低眉敛目退到一侧站好。 卫恒放下手中的竹简,抬目瞧着突然出现的小厮:“怎么回来了?” 金深是任丘、王宪三人组之一,三人之间他更像是一个专门培养的死侍,让人感觉半点生机也无。他擅长隐匿追踪,所以卫恒不久前让他去潜.伏在萧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