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朕每天都想退位[穿书]在线阅读 -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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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被擦得锃亮,照出来一道瘦削身影。

    镜中人看起来尚未及弱冠,腰身单薄,宽大的玄色外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面容昳丽,却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反倒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唇色浅淡,眉眼间残留着几分颓靡和阴鸷。

    这不是他的身体啊!

    “穿越”两个字哐当砸下来,将谢容砸了个懵。

    他在铜镜面前缓缓坐下,抬手扶额,试图将事情捋清楚,结果忘了额头有伤口,突然摁到,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思绪反倒清晰了些。

    他好像是……穿书了。

    方才那一幕和他昨夜看的小说开头像了个七八分。

    那是一本古代权谋文,主角沉砚是一位出身寒门的丞相。

    他满怀抱负,技能点满,奈何效力的君王是个小暴君,小暴君年纪不大却性子残忍,贪恋美色,某天心血来潮之下就给主角赐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说要纳丞相沉砚入宫为妃。

    这是何等折辱!

    丞相沉砚震怒之下,决然造反。

    他在朝为官多年,羽翼丰满,又和禁军大统领暗中关系匪浅。与之相比,小皇帝早失人心,无人相助。

    ……再加上作者亲妈给的无所不能金手指。

    总之一夜之间,沉砚就成功解决了小暴君,尔后登基为新皇,肃清朝堂,收拾权贵,励精图治,拓宽疆土……开创了一代盛世,千古明君青史留名。

    是本很励志又很鸡汤的寒门草根逆袭成明君的权谋文。

    不过这碗鸡汤谢容喝不下去。

    因为他如今……

    穿成了那位色胆包天意欲染指丞相的小暴君。

    一个在原文里只活了三章一万字的小暴君。

    那一万字里,三千字在写小暴君的日常暴行,三千字在写丞相如何推翻小暴君,还有四千字……

    在写小暴君的死法。

    热铁烙身、毒物噬心、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小暴君将自己昔日命人布置的酷刑一一尝了个遍,熬了三天才死透。

    死后还被烈火焚烧,剩得一抔骨灰,被恨他入骨的宫人们洒遍皇宫,意为挫骨扬灰任人践踏不得超生。

    谢容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觉得呼吸困难。

    饮酒作乐挖眼睛……是第一章 的内容,下一章丞相就要来推翻小暴君了。

    ——他还有救。

    ——他还能活一章。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谢容咬了咬牙,在殿里转悠了两圈。

    借由小暴君的名头出宫容易,可出宫后怎么转换身份逃掉,还有离开京城所要花费的钱财……都是问题。

    门外守着人,他翻找的动作也不敢太大,轻手轻脚地在殿里走了一圈,找到了许多值钱的小物件。

    只是这些小玩意儿都太过精巧,又都刻了记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到时候不好脱手换钱。

    谢容一路翻到内卧,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小袋普通金叶子。

    皇帝寝宫里想找个寻常物件都太难了。谢容将金叶子藏进怀里,松了口气,好在还是找到了。

    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有钱总是比较好办事的。

    从内卧出来,还没走两步,谢容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饿了。

    谢容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

    他定了定神,回到软榻上坐下。

    之前原身砸碎的酒壶玉杯已被收拾干净,案几上换了一套新的。

    谢容拎起酒壶晃了晃,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酒,他搁下,又捏起了酒杯。

    旋即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朝地上一砸!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谢容提着嗓子唤道:“来人!”

    梁庸平应声而入,恭敬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小皇帝眉目间盛满怒意:“还不传晚膳,你们是要饿死朕么?!”

    这罪名可大了。

    梁庸平一叠声命人传膳,然后回身扑通一声跪下,又禀报了一件事:“陛下,方才禁卫军来报,相爷正在过宫门,您是要现在见他,还是命他在外头等着?”

    谢容愣了一下,话没过脑子:“他来做什么?”

    “陛下中午给相府传了一道旨意。”梁庸平头垂得极低,他不敢直视皇帝,只能从那寥寥几字里尽力揣摩皇帝的意思,“刚宣了圣旨相爷便突然晕了过去,这会儿据说是刚醒来,就急着要进宫亲自面见陛下。”

    谢容还是没反应过来:“传……”

    他想问传了什么旨意,一个激灵突然回过神来,硬生生将剩下几个字咽回肚子里,太过仓促他还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痛死了。

    不过谢容现在不止觉得舌头痛,他还觉得浑身都痛,是那种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的痛——还能有什么旨意?!

    他还用问吗!

    这必定是小暴君要纳丞相入宫的那道旨意啊!

    啊啊啊这狗比剧情怎么提前了!

    这道圣旨还将主角给气晕了?!

    原身造孽啊!

    谢容内心崩溃两眼一黑,他强作镇定,好在梁庸平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拢在衣袖里捏得死紧的手:“丞相可还有带旁人来?”

    “并无,相爷是独自来的,侍从小厮连同马车,一并都留在了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