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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蝶听得半懂不懂。 苏文卿解释道:“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对他的行为有所期待, 有所期待才会有所失望,既然我不在乎苏俞这个做父亲的人,那他做什么事情有什么反应也都不会让我难过, 因为没有预期,所以也就不存在失望。” 翠蝶不明白,毕竟是亲生父亲,怎么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呢? 苏文卿似乎看出翠蝶的想法,她笑道:“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与你家人的感情想必不错吧。” 翠蝶闻言心情rou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她眼眸微垂,让人看不见她眼中神色,过了许久才强挂起一点笑开口道:“是啊,我还有一个弟弟,最后一次相见他才不满一岁,小小软软的,一逗就笑,十分可爱。” 苏文卿:“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去探过亲?” 翠蝶咬着唇,睫毛微颤,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脸颊滑落,良久之后才听见她压抑情绪简叙道:“前几年他们回家探亲,正好遇上战乱,就...再也没回来了。” 苏文卿愣了愣,随后伸手将翠蝶搂了过来,“算起来我与你认识的时间比我与谢世安认识的时间还长,不管是你还是谢家的人我都已经把你们当成了亲人,特别是你,虽然我没有说,但是我心里一直都将你当成亲meimei,你看过西院东角的小库房吗,那里面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 翠蝶猛得抬起头,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缓缓流下,“小姐......” 苏文卿用手指擦拭去翠蝶眼角的泪水,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柔,“我踩在钢丝线上,不知道自己能留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告别就不得不离开,我当初着急赚钱,除了想还苏家与谢家的恩情,也是想给为你打算一番。” “当时我就在想,‘拉郎配’这种按头喝水的活儿我肯定是干不来的,若是在我能作主的时候你遇到喜欢的人,那我就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若是来不及,我就给你留下足够的嫁妆,银两傍身,再从谢府出嫁,衣食无忧夫妻和睦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翠蝶第一次痛恨自己不会说话,她觉得有一股暖流顺着心肝不停地流向眼眶,源源不断却又难以遏制。 苏文卿笑了笑,“不过如今谢府也并非是一个安室利处,风暴怕是不久后便会来临,你并非是谢府的人,无需与谢府共患难,趁还能脱身,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送你离开,可以回苏府,也可以去我二jiejie那边。” 翠蝶微微一愣,“那小姐您呢?” 苏文卿笑而不语。 翠蝶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我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在这个世上除了您以外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既然您想留下,便让我与您一块吧。” 苏文卿望着翠蝶执着且坚定的眼睛看了良久,最后展颜一笑,挽着翠蝶的手往厨房走去,“行,那就一起留下了吧。” 三日之后,因为归阑城的事情和京兆府的案子,谢世安被停职查办,当日便上交了手中所有的事务,还有城防与禁军之权。 谢世安动作之快让拿着奏折刚弹劾完他的御史台们面面相觑,一时竟然分不清谢世安到底是被迫交权,还是早就厌倦官场恨不得早点收拾东西辞官回家。 然而不管谢世安是被迫还是自愿,最苦的还是那些喜欢“未雨绸缪”的官员们,他们先是觉得谢世安被弹劾后肯定会有一系列应对之法,结果没想到谢世安不辩不解,就这么直接被停职了,他们看着手中那些早就写好要应对谢世安辩解的奏折,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 他们艰难地咽下这口气,总觉得谢世安还有后手,于是又夙兴夜寐,写好了一系列弹劾谢世安停职不交权的奏折,结果没想到圣旨颁布的当天谢世安就交接了所有的事务,御史台的官员们看着自家书案上墨迹还没干透的奏折,顿时产生了一种你破釜沉舟想全力一搏而对手转头离去并且微笑地让人将奖杯送到你手中的屈辱感。 当日,几个上了年纪以弹劾为生的老御史们便突发心疾卧床不起。 就在众人还在纠结谢世安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几封询问由谁接任城防之责的奏章被送到皇帝的案前,三皇子派系的官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照事前商量的方案火急火燎地回家写奏折,然而那边皇帝已经顺水推舟地任命五皇子接管城防。 众人看见自己手上吃屎都赶不上热度的奏折,顿时产生了嗅觉异变,觉得屎都是香的,于是当晚,又有几个心态不好的官员连夜突发疾病,一时之间太医院的太医竟然成了各府争抢的香饽饽。 而剩下那些还坚守在自己岗位上的三皇子派系的官员将咬碎的牙齿艰难地和血吞下,重整旗鼓,开始去啃那几乎不可能收入任何人囊中的禁军之权。 另一边,被闲置在家的谢世安过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清闲的日子,日日和苏文卿朝夕相对简直令他有点乐不思蜀,开始一两日对待来询问朝事的官员他还会见见然后象征性的给点意见或者直接糊弄,到后来他就直接闭门谢客,不管谁来统统都让护卫以“为母侍疾,已被停职,不易参政”去打发。 然而谢世安轻松的结果就是差点逼疯了接手他所有事情的萧昀。 谢世安将他手下所有的资源、官员和情报一股脑地全部打包交给了萧昀,萧昀还来不及抗议就被谢世安强行给他留下的巨大财(麻)产(烦)砸了个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