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那就先把阿福抱过来给我看看。”林苏说着坐在了梳妆台前，春燕拿着毛巾过去给他擦拭头发，而欣芮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和奶娘一起抱着阿福进来了。奶娘进来之后就把孩子交给了欣芮，然后就准备退出去。 林苏的内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随便进入的，就连欣芮也只是偶尔有事的时候才会过去伺候，奶娘在扶柳殿伺候也有一段时日了，知道规矩，因此并不敢逾越半步。 然而，林苏开口叫住了她。一边哄着怀中的阿福，一边细细的过问了这几天来阿福生活上的细节。 奶娘认认真真的回答了，林苏这才看向春燕。 春燕立刻明白，拿了银锭子过去给了奶娘道：“这几天你照顾阿福皇子着实用心，这是主子上次你的。” 奶娘谢恩之后，就离开了。林苏逗着阿福玩了一会儿，这才递给了欣芮整理好了衣服，这才又抱着孩子一起去了他跟阿菱所住的房间。 晚上，司钺果然就如同林苏所猜测的一样，来到了扶柳殿。这样的结果惹得后宫之中不少的女人痛恨起来。 已经日日夜夜相伴了三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厌倦那么一张并不是最漂亮的脸！ 202 妥协 林苏并不知道后宫里面的女人，早已经把她给恨的牙痒痒了。要知道，他们去的毕竟是大觉寺，是寺庙。男女分开居住是最基本的。 而司钺的到来，只怕也不光是因为她。更多的应该是养在扶柳殿之中的两个小家伙。 因此，林苏识趣的直接让奶娘去把两个小家伙都抱了出来，一边低声说着之前从奶娘口中问出来的阿福这些天的饮食之类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司钺并没有去抱阿福，反而是接过了阿菱低头逗弄了她一番，这才交给了一旁的奶娘，“两个孩子看着比我们离开的时候都长大了不少，这个时候的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子。” “也是奶娘们带的好，皇上要是赏的话，定然是要赏他们才好的。臣妾可是不敢居功。”林苏笑着应了一声，这才招呼了春燕让小丫鬟们开始传膳。 当夜司钺就留宿在了林苏的宫中，耳鬓厮磨之间，他也跟林苏说了不少的话。林苏暗暗记在了心中，第二日去给太后问安却是不露任何的声色，把之前在大觉寺挑选出来送给宫中各人的礼物都一一送上。 于是，不管众女心中是如何的腹诽的，最起码大殿之上的气氛很好。 从太后这边出来，林苏就去了周淑娴那边。 如今的皇后，神色之间带着一丝憔悴。纵然是休养了很长一段的时日，然后不过是离开了三天，她就完全换了一个样子。 见到林苏的时候，周淑娴的脸上立刻换上了一种防备的神色，高高在上的抿唇微笑，一点都不愿意落入下风。 林苏上前行礼，然后坐在了她下手的地方。 她并没有说话，然后周淑娴看起来似乎也不愿意说话。房间里面一片沉默，林苏安静的喝了一杯茶水，然后起身，“臣妾此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娘娘请安，既然娘娘看起来精神十足，那么臣妾就不多打扰了。”她说着行礼，然后就要退出去。 “等等！”周淑娴这才开口，阻止了林苏离开。 林苏回头，不解的看着她，“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坐，我们两个姐妹也有几日没有见了，怎么能够不坐下来闲聊一会儿呢。”周淑娴挥手示意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都退下，整个屋子里面只留下了兰蕊还有春燕站在良人身后等待。 林苏看着她这个架势，心中略微有数，明白这周淑娴虽然屡次受到了打击，可是毕竟没有笨到彻底。 “看娘娘说的，若是娘娘有这个空闲跟臣妾聊天，臣妾高兴还来不及的。”她笑着示意春燕帮自己添了茶，捧在手心里面低声道：“只是臣妾离开了三四天，也听闻了这后宫之中发生的事情。今日在太后那边，她言语之间似乎对娘娘你……” “对我怎么样？”周淑娴微微皱眉，“这些天来，我身子不适，没有去给太后请安，难不成她因为这个生气了？” “这倒是没有，”林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娘娘身子不适，这太后可是没有提。臣妾只不过是听到了太后提起蓝嫔这些日子身子不适……” “太后提都没有提本宫吗？”周淑娴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瞥了一眼身后的兰蕊，见兰蕊上前给自己倒露了茶，这才道：“也是，蓝嫔最近这段日子病的也有些厉害。本宫纵然是在病中，也听闻了她的消息。只可惜，我记挂在心中，却又不方便去看看她……” 林苏眨了一下眼睛，立刻明白了周淑娴的意思。 只怕这周淑娴心中因为太后对蓝心的在乎早已经不满了，早就想要亲自去教训教训她，却没有想到蓝心比她更早病倒了。而身为一个皇后，若真的是跑去看一个妃嫔的话，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周淑娴，还是在乎身为皇后的面子啊。 林苏略微沉吟了一下，最终点头道：“娘娘果然是关心我们这些人，蓝嫔若是知道娘娘在病中还担心着她的病，只怕会感动的立刻就好了呢。”她抿唇笑了一下，“不如等到娘娘身子好了之后，臣妾陪着娘娘在后宫之中走动走动，也顺路去蓝嫔那边看看？” “太后那边早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过去，只怕等着我精神头好了，她身子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周淑娴见林苏没有接下招，只能够再接再厉，“如今这后宫之中的妃子，也就属你的品级最高。而蓝嫔平日里面跟你关系似乎还不错，本宫向来也信任你。太后和太妃向来也宠信你，不如就由你去蓝嫔那边看看，若是她真的身子不爽利的话……” “娘娘的吩咐，臣妾本来不应该推辞的。”林苏皱眉露出了一丝迟疑，“可是，之前娘娘曾经吩咐过，让臣妾负责七夕的酒筵的。这件事情，臣妾自然也不敢放松，然而，之前出宫了几日，这眼看着七夕就要到了……臣妾这点真的是分、身乏术……” 她话里话外的推辞明明白白，要嘛我就替你去看看蓝嫔，要嘛我就安排七夕酒筵。要是想让我两件事情都干，那么对不起，我没这个能力。皇后娘娘，您就另请高明吧。 周淑娴自然是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这几天你不在宫中，我怕事情被耽搁，七夕酒筵的事情早就由我这边开始安排了。你出了一趟门，想来也累了。就不要再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平日里面闲着在后宫之中走动走动，带着那两个可人疼的小家伙玩玩也就好了。” 这也算是妥协了。 林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也就没有再多少什么。从朝凤殿离开之后，就带着春燕和守在外面的秋晏一起朝着蓝心如今所在的流焰居走了过去。 流焰居那边一听是贤妃娘娘过来探望蓝嫔，一群宫女太监就热闹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把林苏给引了进去。 一进屋，林苏就看到了躺在美人榻上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青色的蓝嫔，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蓝嫔meimei，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出了后宫三四天，你怎么就这么憔悴了？” 203 梦魇 “蓝嫔meimei，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出了后宫三四天，你怎么就这么憔悴了？” 林苏直白的话让蓝心的脸色更是差了一点，她扶着一旁的香杏起身，准备行礼。林苏见状连忙示意春燕上前拦住，“蓝嫔meimei身子不适，就不要拘泥于这样的俗礼了。说起来你我都是后宫皇上的女人，也是姐妹，平日里面私下见面，这些礼节该省就省了吧。” 说着春燕已经扶着蓝心重新在美人榻上做好，而林苏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居高临下看着蓝心。 “如今meimei可有请御医看过，吃的是什么药？” “回贤妃jiejie的话，请的是御医院的孙御医，开的是凝神的老方子。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晚上每每半夜醒过来就再也睡不下去，因此脸色才难看了些。身子，倒是无碍的。” 蓝心笑着示意香杏倒茶端点心，这才抬头看向林苏低声道：“劳烦贤妃jiejie担心，真的是蓝心的过失。” “我记得你身子向来不好，记得前年进宫的时候，就缠绵了病榻好多天。因此连同你们那一期的秀女也不太认识。”林苏笑眯眯的让蓝心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然后话头一转，竟然直白的道：“说起来，你们那批的秀女比之今年这期要好的多。如今你们几个就不说了，就连是没了的林依依也是水一样的美人，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味，说话也讨人喜欢，更是一个有心的人。” 看着蓝心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起来，林苏失笑。 “你看看我，实在不该当着你的面提她。不过，只是想着，她若是还在说不定能跟你成为好朋友，总是有个人陪着你说说心里话，只怕你的病情也会好许多。” 蓝心勉强讪笑了两下，“我身子弱，在姐妹之间向来疏于走动。” 林苏笑着安慰她了一番，然后就又错开了话题，接着就讲起了在大觉寺之中的故事。如同大觉寺里面那些佛的典故，那些建立的庵堂背后的故事，以及陪着太后听方丈讲的那些善恶终有报的佛经故事。 在蓝心的住处停留了一个多时辰，表达了皇后对她的关心之情，然后才起身吩咐了蓝心好生养病，这才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蓝心所在的流焰居就又闹腾的半夜，据附近宫殿的宫女、太监传言，似乎听到半夜里面蓝嫔娘娘在不停的叫着鬼、鬼……不要再缠着我，我不是有意害你的…… 依稀之间，似乎听到了有人提起了林依依的名字。 林苏在给太后请安回来之后才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听夏妍回禀的时候，她正在拿着东西逗已经快七八个月的阿福在床上翻滚爬动，听到最后有人提到了林依依的名字，她这才示意一旁的奶娘抱起了阿福，然后转身出了房，这才示意夏妍仔细讲清楚。 “可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传出来了这样的话吗？” 夏妍低声道：“奴婢回来之前特意让人留意了一下，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回过主子。” “嗯，这件事情要放在心上，我要在今天晚上就知道。” 司钺这些天不在宫中还是堆积了不少的政事，因此这天晚上并没有入后宫，反而留在了书房处理朝政。他根本就还不知道蓝心生病了的事情，此刻他正略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林拙言上的奏章。 这奏章里面提到，户部六品侍郎赵藉做事向来勤恳，正巧户部郎中张桥年迈上述想要归隐田园，提议由赵藉顶替上郎中这个位置。 “要捧起来赵家……”司钺玩味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林拙言做事，果然很靠谱。” 赵家如今就是太妃的娘家了，赵家的地位高了，到时候两宫太后这个提议就更容易在朝堂之上通过。司钺想了想，就拿起了一旁沾着朱砂的笔写了一个字“准”。 司钺这天晚上睡的格外好，林拙言等一干人等的配合让他的心事了去了大半。然而这后宫之中却有人就算是喝了安神药，也被噩梦惊醒的。 蓝心再一次梦到林依依铁青着一张被水泡的浮肿的脸站在自己的床边，神色阴狠毒辣的看着她，让他偿命。 “不要……不要……”她怎么都不能够从梦魇之中挣脱出来，“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林……林依……依……啊——！” 在感觉到脖子上面一阵冰凉之后，她惊叫着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香梨站在床头。 “啊——！”蓝心吓得立刻拉上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明天就去给你烧纸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主子，娘娘……” 被子外面香梨的声音让蓝心渐渐恢复了理智，她停下了颤抖，慢慢探出了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香梨，“你是香梨？” “是啊，主子又做噩梦了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御医过来看看……” “不……不……”蓝心摇头，“不要去请那些没用的御医！”她情绪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如果他们有用，我也不会睡的越来越不安稳！” 蓝心看了下四周，“把灯都点亮，给我倒杯水来……” 香梨点头，连忙去点亮了屋子里面所有的烛台，这才倒了一杯温水过去伺候蓝心喝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水，“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若去请了御医……” “我说了，不用！”蓝心猛的拨开了香梨的手，茶杯应声落地，碎成了一片片。 蓝心看着地面上那些碎瓷片，想了想，然后才道：“去找一些祭品，还有黄纸，香烛……” “主子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香梨错愕的看着蓝心，真心的怀疑自己的主子已经被连日的梦魇给折磨疯掉了。 “让你去找就去找，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快去啊！！！”蓝心抓着被子冲香梨吼，“难不成要让我亲自去找这些东西吗？我要你是跟什么用的？！” “奴婢这就去找。”香梨见蓝心发飙，再也不敢迟疑，起身就出了卧室的门，叫了另外守在门外的香杏一起去找蓝心要的那些东西。 204 识趣 这边蓝心半夜被梦魇惊醒，而另外一边扶柳殿之中，林苏则睡的安安稳稳，就连守在殿外的夏妍也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洒扫的宫女太监开始换班，关于昨天晚上的谣言这才慢慢的传开。 夏妍醒来的时候正巧就听到外面打扫走廊的两个宫女小声讨论，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悄然起床，轻手轻脚的到了外面把两个小宫女叫到了一旁，这才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夏妍jiejie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皇宫那边的那湖边可热闹了。听说是蓝嫔被鬼魇住了，竟然半夜三更的跑到那里去祭奠林美人……”穿着蓝色宫装的宫女低声说，一旁的红衣宫女就补充，“听说侍卫巡逻到那里以为是闹鬼呢，昨天晚上闹了好半天。若不是在那湖边的是后宫的主子，只怕就要被扭了去见皇上了。” 夏妍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招手让两个小宫女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道：“去吧，先去把你们春燕jiejie请过来，另外安排了人打扫外面。这事你们要是办的好了，主子那边定然会有赏赐的。” 两个小宫女喜出望外，本以为吵醒了夏妍会被罚呢，没有想到若是事情办的好还会有赏赐，因此连连道了谢，这就匆匆的离开了。 夏妍看着两个小宫女离开，这才慢慢吐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有想到，蓝嫔这件事情的结果，蓝嫔比主子预料的发作时间还要早，而且效果也要更好。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后宫之中谁想要压下去，只怕也没有办法了。 看着远处渐渐亮了起来的天空，夏妍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宫殿之中，开始收拾自己守夜的床铺，然后去了一旁最大的耳房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福和阿菱，低声询问了一下守夜的涪江两个孩子的情形，就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等欣芮过来换班。 一番安排之后，小丫鬟就送过来了热水，她洗漱了一番，就见春燕匆匆过来，头发之间还有些凌乱。 “听说昨天夜里出了事？”春燕一见夏妍就立刻快步过去，压低了声音，不安的询问。 夏妍点了下头，押着她坐在耳房的梳妆台前给她把头发抿好，这才换了坐下示意春燕帮自己绾头发。 “也是我们这里离那边远，不然只怕早就该听到动静了。”夏妍低声说：“春燕jiejie，过会儿你服侍主子起床，我这就出去一趟，看看侍卫那边有没有熟人在。若是有的话，自然能比宫女、太监口中知道的多一些。” 春燕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此点了下头，把夏妍的头发绾好，找了一朵绢花别上去，这就道：“好了，你去忙，主子这边由我照应。” 夏妍点了下头，利索的起身出了扶柳殿，几个拐弯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御膳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