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臣妾李文氏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安。”跪下行礼，叩首的时候，李夫人的泪再也忍不住滑了出来，趁着起身的时候，她连忙擦掉了眼角的泪，在林苏柔和的声音中起身，然后坐在了一侧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苏氏。 林苏等着春燕上前给李夫人倒了茶水，这次笑着开口，众人寒暄了一阵子，说的正是气氛融洽的时候，涪江就走了进来，禀告说是小皇子醒了，正在为了不见林苏哭闹呢。 210 提防 听到涪江的话，林苏抬眼看了一眼面露担忧的李夫人，也没有多加为难就顺势邀请了两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去看看两个孩子。 李夫人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进了两个孩子平日里面住的小房间。一进去，就听见了阿福的哭闹声，林苏转眼看去，还看到阿菱如同个小猫一样，窝在奶娘的怀中低声的跟着哥哥哭。 无奈的摇头，她先是上前哄了阿福。许是之前就闹的累了，她抱着阿福不过是略微哄了一会儿，这孩子就乖巧的睁着一双眼睛不再哭闹了。林苏这才拿起帕子细细的帮他擦了泪痕，然后重新交给了一旁的奶娘，这才接过了自己的女儿阿菱。 这也不是她故意矫情，做戏给李夫人看。而是阿福本身就是这场哭闹的源头，若是不哄住了阿福，只怕就算哄好了阿菱，一旦听到阿福哭，她还是会重新哭闹起来的。 阿菱毕竟比阿福还要小一些，林苏哄了她一会儿，她就又沉沉的睡着了。拿着帕子轻轻擦掉了阿菱脸上的泪水，林苏这才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拉过一旁的小毯子给阿菱盖好，这才回身重新接过了阿福，一边淡淡的对守在一旁的两个奶娘道：“这里有涪江伺候就好了，你们也下去歇息一会儿。” 两个奶娘也不多言，就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带着其他小丫头退了出去。本来热热闹闹的屋子里面就剩下了两个小家伙，还有就是林母苏氏，李夫人，林苏，还有涪江了。 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了涪江，林苏仿佛是累了一样，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胳膊，慢慢的开口道：“当初茉姗jiejie走得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了涪江这个小丫头陪着，我看她忠心耿耿，做事还算是利索，所以皇上让我养着阿福的时候，我就没有客气，直接把涪江给要了过来，放在阿福身边照看。” 李夫人从涪江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自己的外孙，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听到了林苏的话没有。 林苏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低声道：“有关茉姗jiejie的事情，这个后宫之中，只怕现在也只有涪江是最清楚的了。若是李夫人……”说到了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迟疑的转头吩咐涪江道：“涪江，你就留在这里陪陪李夫人吧。” 说着，她抱起了熟睡的阿菱，就跟着苏氏一起出了耳房。 等到出去了，确定耳房里面的人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了，林母苏氏这才有些不安的开口，“就这么，不会有事吧？” “娘放心吧，只要李夫人对薨了的茉姗jiejie还有一份情谊，那么就不会有什么事情。李家也算是大家了，虽然也算不得是世家，可是族亲、姻亲在朝为官的都不少，日后，他们定然会帮着爹爹的。” 司钺狠心让林拙言一个人顶着朝政上的压力，可是林苏可狠不起这个心。这么做，把李家拉到了自己这条船上，到时候虽然会分去一些功劳，可是林父承担的压力就会少不少。 最重要的是，头功，还是林家的。 这么想着，林苏就觉得心情更加舒畅了。 等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夫人红着双眼从小屋子里面出来，林苏立刻让春燕领了她去客房休息梳妆一下，补了些妆，掩饰一下哭过的痕迹。 三人坐着又略微说了一会儿子的话，就有宫女过来请，说是七夕酒宴就要开始了。 整个七夕酒宴还算是顺畅，太后和皇太妃对于今年入宫的秀女都是各有偏爱，荣容和江采儿更是打扮的格外出彩。然而，魏甜甜虽然并没有特别的打扮，可是天生的丽质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不光是太后和皇太妃多看了她两眼，这后宫之中的其他女人也都在偷偷的打量着她。 魏甜甜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一样，落落大方，又举止稳重。整个性子开朗而没有一点的娇柔，反而让皇太妃有些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坐在一起的江采儿和荣容，连同着其他几个秀女，不时的哄着魏甜甜喝酒。魏甜甜本身也是来者不拒，虽然看向荣容和江采儿的时候眼神之中还带着些防备和敌意，不过酒倒是一口就喝了个干净，透出一丝不同于这些公侯家女子的豪爽。 林苏遥遥看着，略微有些皱眉。 魏甜甜的天生丽质定然会成为众多女子所猜忌的对象，可是这会儿，她们还没有见到皇上呢，就急急的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未免太过于…… 想到这里，她侧眼看了一眼皇后周淑娴，只见周淑娴仿佛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然而眼神却不时的瞟向秀女们所坐的那桌。 她心中顿时有些了然，然后又觉得有些好笑了。周淑娴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儿子的死，李茉姗顺利生下了儿子，然后失宠于司钺这一连串的事情打击到了。完全没有了她前世记忆中那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感觉。 如今的她，甚至于开始对一个小小的秀女耿耿于怀了。 想到这里，林苏挑眉回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夏妍招了下手，低声吩咐了几句。夏妍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壶解酒的凉茶到了秀女那一桌，低声道：“我们家娘娘吩咐，说是等到外面皇上宴请了朝中重臣之后，还会来这里陪着太后、太妃以及宫中的妃嫔过七夕的。” 闻言，在座的几个秀女脸色立刻就变了。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夏妍把这些不同一一记在了心里，然后才端上了解酒的凉茶，慢慢的道：“贤妃娘娘说，你们初次在皇宫之中过七夕，想来是心中高兴，怕你们一时不防贪杯了会在皇上面前失仪，所以命奴婢拿了解酒的凉茶过来……” 说着，她就亲自给几位秀女倒了茶，最后才到了魏甜甜的身边，看着她喝了一碗之后才又接着倒了一碗，低声在她耳边道：“主子吩咐奴婢交代魏秀女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211 惊艳 “主子吩咐奴婢交代魏秀女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话一出，魏甜甜整个人一个机灵，刚刚喝下去的解酒茶似乎也起了作用，她竟然是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子的冷汗，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沉甸甸的，却也惊醒了几分。 她脸色变幻了几次，最终又喝了一杯子的解酒茶，这才低声谢过了夏妍。 夏妍见她醒过神来，这才端着茶壶离开，回去给林苏复命。 林苏闻言不过是点了下头，抬头看了周淑娴一眼，对着挑眉看她的周淑娴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反正荣容和江采儿两人她之前也已经小小的得罪了一把，如今这件事情，不光是拉拢了魏甜甜，最重要的是，林苏赌那一桌上至于荣容和江采儿两个人知道七夕酒宴上皇上过一会儿会过来，而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想着，她得目光就略微朝着秀女坐的那一桌子看过去，只见之前还算是融洽的气氛，如今怎么看都有点别扭，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甚至有着几个人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这里面，就有魏甜甜。 等到魏甜甜再次出现的时候，林苏都有些惊艳的挑起了眉毛。只见她已经重新细细的化过了妆，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衫，露出了细白的脖子，加上之前略微的醉意，脸色绯红，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迷人的风情。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抿了一口水酒，只觉得有人看向自己，一抬头正好就看到了周淑娴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 ——怎么着，你拉拢那个魏甜甜，如今可是弄巧成拙了吧？这样的美人，若是皇上看到了……以后，这后宫之中只怕就没有别人的位置了。 林苏迎上对方嘲讽挑衅的目光，眉毛略微一挑，甚至连回应都没有回应一下，就把酒杯之中的酒水一口抿尽。 然后她才抬起了头，目光略微有些游离的看过四周，最后落在了周淑娴的脸上，回了一个笑容。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爱哪个不是爱？ 更何况，当年的李茉姗难道不美吗？比起惊艳，李茉姗悉心打扮起来甚至更胜一筹。司钺若是一个重视美色的男人，那么又怎么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呢。虽然，她上辈子死的时候，司钺还没有真正完全的打击垮掉整个蓝家在朝廷之中的势力。 然而，全国上下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姓日益富足。林苏虽然是后宫的妃嫔，可是对于民间还是有所了解的。 司钺若是贪图美色，那后宫之中各色美人是从来不缺的，只怕他早就沉醉在温柔乡里面了。哪里还会有种种的作为，把国家治理的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林苏心中更是定下了神，一边跟身边的王琉莲说话，一边品尝着桌子上放着果盘，至于那些菜肴倒是没有怎么动。 王琉莲和赵悦心都是坐在林苏这边下手方的位置，至于周淑德则坐在她们的对面，陪着周淑娴说话。 蓝心因为要“养病”所以并没有出现，再下面坐着的就是今年的秀女，然后外面一些才是那些命妇们。 整个酒宴还算是顺利，等到时辰差不多，外臣和命妇都离去之后，大殿之中的碟盘都收拾了个干净，然后宫女太监们这才流水价一样的上了新的果盘，点心。 秀女们也知道，这是皇上要过来了，各个都兴奋紧张起来。林苏侧眼看去，淡淡的笑着和王琉莲道：“说起来，如今看着她们这个样子，也真是可爱。我都依稀记不清楚，一年前，你们第一次见着皇上之前，是不是也这么紧张了。” “娘娘就笑话臣妾们吧。”王琉莲笑着说：“臣妾们当时说起来，可是害怕居多。就想着皇上到底严厉不严厉，是不是真的就跟戏文里面说的那样，动不动就砍人家的脑袋……” “噗……” 王琉莲说着，一旁的赵悦心一个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连林苏也捂着唇微微笑着，无奈的看着故意逗趣的王琉莲。 众人正在说笑，就听到外面的通传之声，分成两桌坐的十几个秀女都惊慌失措的放下了杯子，筷子。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太后和皇太妃也都略微直了直身子，林苏看了眼四周，这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等到司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这才看了一眼周淑娴，众女依次跟着起身，然后给司钺行礼。 一番忙碌了行礼之后，司钺这才坐在了太后和皇太妃之间，一旁周淑娴陪坐，林苏坐在略微下手一点的放。然后众秀女上前行礼问安。 司钺之前喝过了酒，平日里面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本来紧紧抿着的唇也带上了一丝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站成两排的秀女身上掠过，转了一圈最终果然是停留在了魏甜甜的身上。 众妃嫔都注意到了这点，周淑娴和周淑德两姐妹都同时抿了一下唇，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的不悦。 林苏见状，不过是轻声笑了一下，道：“皇上，那位秀女叫做魏甜甜，人如其名，甜美可爱。性子更是直爽的让人喜欢……” 她得声音响起，这才让司钺收起了目光，挥手让众女起身，这才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太后和皇太妃，话起家常。 太后和皇太后毕竟是上了年纪，因此陪着皇上说了会儿话就起身离开了。林苏又多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起身道：“臣妾实在是念着那两个孩子，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先行告退了。” 司钺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常富贵，示意他送林苏离开。 周淑娴在一旁看着，眼中略微有些泛红，然后又笑了下，低声凑趣了些什么，已经起身离开的林苏只看到司钺唇边泛起了一丝笑容，却也没有多想。 当天夜里，司钺酒醉，竟然是没有让任何的女子侍寝，一个人睡在了书房之中。林苏半夜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似笑非笑的发出了两声暧昧不明的声音，然后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滑进了被子下面。 这就是你周淑娴的手段吗？ 冷笑了一下，看着春燕熄灭了屋里的蜡烛，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心酸。 212 生病 魏甜甜在一干秀女之中的崛起，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七夕过后一直到中秋到来，司钺大半的时间都招她侍寝，而剩下的日子，林苏又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占据了绝大部分，除了固定的时间去朝凤殿皇后那边之外，这后宫之中已经有不少的妃嫔对魏甜甜颇有怨言了。 “现在看来，若是当初主子不帮她的话，只怕她如今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春燕似乎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这魏美人，还真的是……红颜祸水！” “这后宫之中，”林苏悠闲的绣着手中的帕子，低声道：“又有谁不是红颜祸水呢？皇上独宠一人，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抬头对着一旁的春燕笑了下，“你就别瞎cao心了。倒是陈妃那边，还是要保持走动。” 蓝侯爷的病拖了大半年了，只是不知道皇上和父亲到底有没有撬开他的嘴巴，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林苏突然觉得，似乎许久没有见到封旌了。 微微走神了一会儿，她才又回过神，看着春燕不赞同的目光，挑眉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夏妍，道：“夏妍，你给春燕解释一下，如今这是什么情形？” 夏妍听到这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春燕和林苏，笑着起身给两个人都添了茶水，这才坐在一旁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我在想，既然魏美人如今得势的情形，就连本身站在她这边的我们都看不顺眼了，那么只怕这后宫之中她除了我们主子就再也不会有朋友的。” “那又能够怎么样？”春燕皱眉，“这后宫之中，只要得了皇上的宠爱，还用得着担心这些吗？” “可是，影响皇上的不止是后宫，还有朝堂。”林苏淡淡的提了一句，“魏甜甜毕竟只是抚州的义女，在朝堂之上，她并没有多大的后台。比起江采儿和荣蓉来说，她现在的得意，是她们略微动一下小指头就能够破坏的。” 春燕认真听着，神色渐渐明了。 夏妍轻声笑着道：“一个魏美人，就能够让后宫所有的妃嫔动起心思来。主子果然是好手段。” “不过是冷眼旁观而已。”林苏语气中带着一丝漠然，低头拿起放在一旁的绣棚子继续绣那朵绣到一半的并蒂莲花。 中秋的酒宴并没有太过于铺张，不过中秋之后，天气真正的一天凉似一天。司钺终于开始招其他秀女侍寝，又封了荣良人，江良人等几个秀女。九月底的时候，天气开始真正转冷。 这天午后，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林苏在耳房之中看着两个小家伙裹着厚厚的棉衣一副群魔乱舞的样子。阿福如今已经能够在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路了，然而为了偷懒，他还是更喜欢四脚着地的乱爬。 “啊……啊……”他爬到了林苏的腿边，攀爬上去抓着衣角用力扯，想要从发呆的林苏这里分去一丝丝的注意力。 林苏好笑的把怀中的阿菱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秋思，这才有些吃力的抱起了已经快要满一周岁的阿福，伸出手指轻轻的逗弄他，“阿福乖，想要什么啊？” “啊……”阿福留着口水，挥动着小手去抓林苏头上的发簪，并且顺利的抓到了。 “小主子……”一旁的奶娘赶忙过去把发簪从阿福的手中抢夺来，交给了一旁的春燕，这才低声道：“这个可不是你能够玩的。” 被抢了东西的阿福不满的叫了起来，还好林苏抱着他轻声的哄着，叫喊并没有变成哭闹。不过在秋思怀中才刚刚睡着的阿菱还是被吵醒了，然后，哭了起来。 林苏开始觉得头疼起来。 两个奶娘立刻有眼色的上前接过了这两个越来越闹腾的小家伙，林苏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掀开帘子进来的夏妍，伸手扶着春燕起身，道：“这两个小家伙也折腾了大半天了，让他们睡吧。我们出去说话。”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林苏看着炭盆里面烧的细细的银碳，这才低声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