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节
又一轮攻城战终于结束了,鲁智深能很清楚的听到身边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中,他还发现一个人正坐在地上,鲁智深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的不快,敌人刚走就泄气,这怎么行?!须知散一口气很容易,但再想把这口气提起来就难了,鲁智深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那人准备呵斥他马上站起来,可这一眼望去,却愣住了……,只见在那个人的胸前,是一支箭,箭矢已完全深入胸中,鲜血将胸前的军服完全浸透了,原来他早已…… 鲁智深走了过去,这是一张年轻的脸,但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色彩,他的头微微低着,眼睛还露出来一条小缝看着地面,似乎是想在临死前再看看什么,是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还是在家年迈的父母,亦或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但无论是什么,对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鲁智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酸楚,虎目眼角也被泪水浸湿了。 “阿弥陀佛……早日超生!” “报,军长,军长!”一名亲卫一头冲进屋,鲁智深从深睡中猛地惊醒,他接着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过立在床边的禅杖就往外冲,一边走一边问,“来了多少人?快去鸣鼓让所有人应战……” “军长,不是,没有人偷袭!”亲卫赶忙道。 鲁智深一愣,“那是什么事?!” 亲卫道,“军长,远方敌营深处突然升起了通天大火,史师长请您过去看看!” “哦?!”鲁智深眉头一挑,“莫不是官兵他们失火了?走,去看看!” 待来到城墙上,史进一看鲁智深到了赶忙迎了过来为他伸手一指远处,“哥哥,你看!” 鲁智深望去,心中一惊不由道,“好大的火!” 只见在远处敌营最深处,原本漆黑的天地间此刻已是火光通天,而且敌营中也是乱叫四起,人影狂奔。 “哥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史进问道。 鲁智深虎目微微眯起,“静观其变,别是官兵想引诱我们出去……”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就只听敌营内突然又乱声四起,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杀啊——”紧接着就是震天杀声,整个敌营瞬间乱成一团! “难道有人袭营?!”史进惊道,接着问向旁边几名军官,“各部可都在城中?有没有人违反命令擅自出城?” 众人都赶忙摇头。 史进沉思片刻便对鲁智深说道,“哥哥,该不会是……博州和高唐的援兵到了吧?!” 鲁智深却没有回答他,只见他瞪大眼睛看着敌营的门口,突然急道,“快开城门!” 507,生死五日(26) 鲁智深没有看错,自敌营旁冲出来的果然是独立师,原来庞万春坐下战马浑体绝大部分都是雪白色,唯有脖颈与前胸一大片毛色却是纯黑色,如同披上了黑色战甲一般,故取名“黑甲”。 此马乃是鲁智深在庞万春大婚之时送给庞万春的贺礼,刚刚庞万春骑着此马自敌营旁一火堆前通过,鲁智深一眼就看见了此马,再一看马上之人,虽然天黑看不清容貌,但从体型上看也是极为熟悉,这便确定了来者就是庞万春。 随后,齐州城城门大开,独立师鱼贯而入,待最后一人进了城,城门再度关闭,不久大群官兵就追到了城下,随即遭到了城墙上齐州军的一阵猛烈的弓箭伺候,官兵在深夜仓促追击准备不足,在齐州军的攻击下留下几十具尸体无奈退走。 而等鲁智深、史进与齐州众将急匆匆下了城楼才看清独立师众将最前面的居然是郑飞,鲁智深等人真是又惊又喜,赶忙将郑飞与独立师众将请入城下指挥所,接下来鲁智深等人才知道原来那燃起自敌营中的大火竟是官兵的粮草,众将顿时大喜,只道敌军粮草一烧,他们必然大乱,士气低迷!但郑飞却很遗憾的告诉他们,那场火虽然很大,却并没有烧掉多少粮草,因为官兵的粮草就堆放在他们的大营旁边,极为方便他们救火,同时官兵为了防止粮草出事,更将粮草分开囤积于数个地方,刚刚被独立师烧掉的也不过是数个大粮仓中的两个而已,根本没有伤到官军的筋骨,而独立师趁着夜色袭营放火的主要目的,也不过是要引起官兵大乱好趁机突破他们的包围圈进入齐州城而已。 鲁智深等人一回忆,刚刚那场大火虽然起的快,但灭的也快,就在独立师进城不久那火就灭了,看来官兵的救火的确很及时,众人都是连连叹气只觉真是可惜。不过听到博州和高唐在独立师的助战下都已转危为安,众人也稍稍放宽松了心。 接下来鲁智深就向郑飞汇报了齐州城的详细情况,原来刚开始时进攻齐州的只有三万河北禁军,鲁智深与史进率领齐州军据守禹城,靠着勇猛的战斗硬是将三万禁军死死挡在禹城外,为齐州境内的夏粮收获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但谁料,一夜之间,禹城外的禁军就突增了数万人,而且这数万人的战斗力明显比河北禁军要高出许多,敌军人数大增,兵分数路对齐州各地展开攻击,齐州军顿时陷入多地大战的不利局面,顾此失彼,为了保存实力,鲁智深只得带着齐州军主力退守齐州城,禹城、齐河等地接连失守,齐州军也有两千人先后战死在了沦陷的各地,但他们也并没有白死,官兵也至少付出了七八千人的代价! 而齐州城内粮草又极度紧缺,如今,齐州城内的粮草仅可够全城军民支撑三天,而百姓们收获的夏粮最快也要七天后才可以食用,也就是说,齐州城军民在未来至少有三四天会饿肚子,敌人的进攻又连续不断,齐州城形势极度严峻,鲁智深无奈只得向博州和高唐州发去了求援信,但没想到来的竟是统帅与独立师。 郑飞听完鲁智深的汇报后点点头说道,“你们做的很好,正是你们的顽强奋战才为你们身后的百姓赢得了收获夏粮的宝贵时间,大家不必担心,我已向王进和呼延灼下达了命令,顺利的话,到明天夜里,他们的五万大军就能支援齐州!” 鲁智深等人听了精神都是大振,如果真是那样,五万大军一到,天道军的总兵力就能达到近七万人,虽然官兵也有七万人,但跟天道军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等他们来到的时候,就是天道军进行反攻的时刻! 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士兵来急报说城外的官兵突然发动了进攻,四面城墙的守军皆陷入了苦战! 鲁智深等人皆是一惊,立刻有人道,“这几天来,官军虽攻得猛烈,却只在白天,夜里并不曾进攻过,但今夜如此反常该不会是因为咱们烧了他们的粮草惹得他们大怒所以前来报复吧?” 郑飞皱着眉摇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是官军派在咱们郓州的密探也已把咱们五万大军即将北上的消息传到了城外官军那里,所以他们才会连夜猛攻,意图在咱们大军到来之前拿下齐州城,独立师的烧粮不过是凑巧与这件事遇到了一起而已。如果真是这样,在咱们的五万人到来之前,齐州城将遭受官军最猛烈的进攻!” 众将听了都深觉有理,官兵的确犯不着为了那一点粮草连夜不要命的发动进攻。 史进一声怒喝,“管他娘的,以前仅靠咱们五千齐州军就没让官兵沾什么便宜,如今独立师的兄弟们也来了,咱们在城内也有一万多人了,他们既然敢来攻,咱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大笑,齐声骂娘,纷纷请战。 郑飞迅速作出作战部署,将独立师七千人全部分别派往四个城门,与齐州军一起并肩战斗,保卫齐州! 郑飞猜的果然没错,原来就在他们进入齐州城不久,一条来自潜伏在郓州城的朝廷密探的情报就同时送到了这三万河北军与五万西军实际的主帅刘法手中,而即将有五万贼寇北上支援齐州的消息令他不由大吃一惊! 这一路攻来,刘法可是对天道军的战斗力有了数次刻骨铭心的体会,他完全没想到传说中的梁山贼寇竟是如此强悍,如果不是明白自己是在中原作战,他肯定会以为与自己交战的敌人是老对手西夏兵,而不是一群贼寇。 时至今日,虽然作战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西军已阵亡五千人的残酷现实却令他觉不出任何一点的喜悦,他到现在也才终于明白朝廷急令他千里带兵参战的真实原因,的确,靠着如今的河北禁军与各地厢军组成的所谓东征军确实不是这群不怕死、狡猾、作战勇猛的梁山贼寇的对手! 但此刻,齐州城还没拿下,却有五万贼寇又要来战,如果来的五万贼寇与此刻待在齐州城内的贼寇都一样强悍的话…… 刘法深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有预感,如果等那五万贼寇加入战斗,到时候自己的五万西军必将陷入与敌人孤军血战的地步!至于那几万河北禁军,指望他们绝对没戏,第一个跑的绝对是他们!虽然他们如今受自己节制,但大家其实都明白,自己这个主帅只是个名义上的主帅罢了,能做到各地的主将,哪个在朝堂上没个后山?这一路的征战若胜,功劳大家一起分,若出现闪失,这个最大的罪责就只能由自己这个可怜的主帅一人承担了。在大宋以文治武的国策下,大宋的军队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靠战功和能力定英雄的地方,而是一个充斥着关系、势力与相互利用的文官官场,刘法与西夏打了几十年从没害怕过,却对朝堂的事一点边也不敢碰,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军人与军队只不过是他们发财和明争暗斗的工具,这是大宋军人的悲哀,也是大宋的悲哀! 刘法深知,在那五万贼寇到来前,自己必须拿下齐州城,只有这样才有把握跟贼寇决一死战!他立刻召集部下与河北众将向他们说明了眼前一场危机的到来,并决定立刻连夜不惜代价攻击齐州城。 西军众将自然无条件服从自己无比敬重的主帅,而河北众将也没意见,反正从你们西军来的那一天起一直就是你们在前面打,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 随后不久,众将都各自回营准备开战了,刘法听着营外河北众将麻木不仁的笑声,只觉一股悲哀笼上心头,为自己,也为即将牺牲的西军将士们。 508,生死五日(27) 投石车所投出的巨石猛烈轰击城墙的巨响与响彻天地的喊杀声彻底惊醒了原本正在沉睡中的齐州城。 但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在夜色中,无数百姓披上衣服就冲出家门朝着离自己家最近的城门的方向跑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两三万人,他们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提着扁担,有的拿着菜刀、木棒甚至就地就从路边抱起一块石头或抄起一快板砖,他们来到城下,根本不需要天道军将士安排,有的帮忙搬运兵器,有的负责运送伤员,有的烧火煮水,过会待水沸了,从城墙上往下一浇也能烫得那帮官兵吱呀怪叫,他们已经这样两三天了,心甘情愿的把保卫齐州城当成了他们理所当然的一份责任。 郑飞和众将士们看着城内忙碌的百姓,心中无比温暖,这些百姓或许无法直接帮助天道军的将士们杀敌守城,但就是这一支高达数万人的特殊“后勤部队”,筑起了支撑天道军顽强战斗下去的最强信念。 城墙一线之间,宋军与天道军在黑夜中展开了大战,黑暗之中谁也不敢点燃火把,因为哪里只要有亮光,哪里就会成为对方弓箭手最无情的射击的目标,但相对而言还是天道军占了一点便宜,因为天道军可以从城墙上往下扔火把,从而借着火把的亮度看清在它周围的敌人。宋军却无法把火把扔到城墙上,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中也分不清哪里是城墙哪里是夜空。 并且,黑暗也更加增加了弓箭的杀伤力,谁也无法看清会从哪个方向射来一支箭,就算是举起盾牌也只能护住一个方向而已,这也是宋军为什么这几日来一直没有选择在黑夜中攻城的原因。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刘法的命令下,西军对齐州城发动起了这几天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势,巨大的伤亡也彻底激发出了这支在西北与西夏兵恶斗犹不落下风的军队的血性,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往城墙上攻,就好像城墙上的不是什么贼寇,而是令他们无比痛恨的世仇西夏强虏。他们也自然遭到了比他们更加疯狂与勇猛的天道军最顽强的反击! 郑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嘴巴不由一咧,他的两条胳膊已经酸痛肿胀的稍稍一动就要咧嘴,从昨夜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砍过多少从城下爬上来的宋军了,虽然漆黑的夜中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每个人在被砍下城墙时所发出的惨叫却都如同一个人一样,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永远不会死的敌人,一次次被你砍下城楼,却又一次次重新顺着云梯爬过城墙来到你的面前,令人心底发麻。 当天空破晓之时,大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城墙下遍地都是宋军与部分天道军将士的死尸,层层叠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战斗依旧在持续着,一队又一队的宋兵依旧在前仆后继的往城上攻着,也能时不时见到终于有一些宋兵攻上了城墙,但仅仅片刻,他们就没入了更多贼寇的包围之中被斩杀后扔下城墙。西军的士兵们在用生命捍卫着大宋西军的荣耀,天道军的将士们也在用鲜血证明着谁才是如今华夏大地最勇猛的军队! 刘法在远处看着,面色凝重,他完全想不透大宋境内究竟何时,又是怎么会出了这么一支强悍程度甚至不亚于西夏兵的贼寇之军!这真的是一群由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贼.民组成的叛军吗?不,他们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不要命的军队!即便是已沙场征战几十载见惯了各种凶猛敌人的刘法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敌人是他生平难见之强敌!不能再这样打了,再打下去了,自己军队的伤亡会更重,看来,必须要动用自己手中的宝贝了! 刘法一声令下,鸣金收兵!同时,刘法接着下令,将“宝贝”都拿出来! 所谓的“宝贝”其实不是别的,而是火器。北宋时,宋人已经开始将火药运用于战争之中,发明了许多火器,其中一些威力就很大。 比如有一种火器叫做震天雷,身粗口小,内部装有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雷口装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的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其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铁片在巨大的爆炸力下四散弹射,速度之快甚至能打穿铁甲! 又比如蒺藜火球和毒药烟球,原理与震天雷一样,但却不是靠迸射铁片杀敌,而是一个会在爆炸后靠大量的火药引起剧烈的燃烧,用于烧死敌人或引起大火。另一个会在爆炸后释放出其内部已按比例配置好的毒烟毒气,敌人闻之即中毒,根据配方的不同,轻者剧烈咳嗽或昏厥令其暂时失去战斗力,重者当场七窍流血被毒死! 这些火器都与神臂弓一样是大宋朝廷的“超级”武器,令辽国与西夏吃尽了苦头,但很可惜,大宋对他的运用却并不算广泛。究其原因,一者这类火器的造价颇高,且只能用一次,性价比太低,朝廷在花天酒地上舍得,在制造这些火器是却舍不得。二者整个朝廷上上下下官员们贪污成风,负责制造火器的官家作坊也未能幸免,官员们欺上瞒下,虚报钱额,朝廷拨给制造火器的费用竟有一大半都落入了各级贪官手中,制作出来的火器也因经费不足而偷工减料,威力大减,朝廷一看威力一般,就更加缩减了制作火器的支出,官员们更加变本加厉的继续贪污原本就已很少的费用。如此恶性循环,周而复始,大宋的火器要么大多数质量不好,要么能工巧匠们所研制或改良的各种先进火器被束之高阁,所以最终分配给各军并能用于实战的并不多。 西军作为大宋对抗西夏的主战军,战事不断,自然是朝廷各种兵器、军器与火器的重点配给对象,而刘法久居军中,深知火器的重要性,所以他前一段时间刚刚废了好大的劲才从火器坊中托关系调来了一批难得的质量合格的震天雷、蒺藜火球等物,数量并不多,本准备在下一次与西夏大战时再用,但形势所迫,他今日只能忍痛提前使用这批火器了! 火器很快就被取了出来,刘法接着下令,立刻腾空所有投石车上的石头,他要用投石车将所有火器全部投入齐州城,争取一举震慑梁山贼寇,摧毁他们的信心! 宋军的鸣金退兵给了齐州城上的天道军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还能继续战斗的将士都抓紧时间喝点水休息一下,受了伤的被立刻转移到城内,百姓们也趁着城上没有战斗,不停穿梭在城上城下,帮助天道军做着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所有人都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准备着迎接敌人下一次的进攻。 郑飞站在垛口处看着远处的宋军,眉头紧皱,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担心。 “郑郎,怎么了?”扈三娘问道。 “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郑飞道。 “哪里不对劲?”扈三娘奇道。 郑飞道,“宋军昨夜宁可处于劣势也要不惜代价猛攻,现在天亮了反而退兵了,这很不合常理。” 扈三娘凝眉一想也发觉了这个异常之处,但她想让郑飞能趁机多休息一下,便柔声道,“郑郎,无论宋军有何诡计,都绝对敌不过咱们与百姓的万众一心。你从离开博州开始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你先去睡一会吧。” 郑飞感受到扈三娘的柔柔关心,心中十分温暖,一看扈三娘那绝美的容颜上已布满了倦色,只觉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像这么漂亮的女人本应该待在安全舒适的统帅府中才对,但她却无怨无悔的陪着自己东奔西走,出生入死,自己这个丈夫真是当的很不及格。 “娘子,你去睡吧,我不困,过会鲁军长他们还要来与我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郑飞道。 扈三娘刚要摇头拒绝,郑飞却接着故意板起脸道,“听话,快去!”扈三娘知道这是郑飞心疼自己,她也不想让郑飞在这么多部下面前没面子,只得无奈的点点头转身朝城楼下走去。 郑飞看着扈三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出来征战受苦了。 就在此时,只听后面响起一个声音,“统帅,我们到了。” 郑飞转头才发现负责镇守另外三处城门的鲁智深、庞万春和史进已经来到了近前,三个人的战袍上都溅满了血迹,几多破损,史进的左臂还受了伤,显示着另外三处城门处并不亚于自己这边的惨烈的战斗! 509,反击(1) “伤亡如何?”郑飞问道,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三百人,不过贼官兵也没从洒家那里占到便宜,少说也杀了他们一两千人!”鲁智深沉声道。 “我那边阵亡了四百多个弟兄,但大家还挺得住!”史进一脸刚毅的说道。 “三百多人,不过,箭支已经没有了。”庞万春道,“刚刚射的都是百姓们冒着危险收集的官兵射进城的箭支。”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独立师的箭在进城前的几番大战中就已快射光了,齐州城经过这几日的死守也消耗了大量的箭支,如今城内的确没有多少箭支了,没有箭支,弓弩就失去了作用,等下一次攻城就无法再对官兵的弓箭手形成压制,也无法再远程攻击攀爬城墙的官兵,只能等官兵爬上城墙后再与他们展开短兵相接rou搏战,守城的压力骤然增大了许多。 “告诉将士们,坚持下去,只要再坚持半天,咱们的援兵就到了!”郑飞鼓励大家道,“同时趁着敌人还没有进攻立刻打开城门去城下捡箭支,能捡多少就捡多少。” “统帅请放心,将士们士气依旧旺盛,我们……”史进正在表态,但他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只见他目光看向郑飞的身后,脸上也写满了莫名的惊愕。 郑飞心头一惊立刻转身往后看去,就只见从敌营前的投石车上突然射起一堆东西直朝这边而来,那堆东西圆滚滚的,在太阳的照映下还闪着点点亮光,根本不是大石头。 那是?郑飞正在疑惑间…… “不好,是火器!”鲁智深一声大喝,他以前在西军渭州任提辖时可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威力,他伸出大手把郑飞几人用力往地上一按,同时朝着四周大吼一声,“卧倒!” 只听他话音刚落,那堆从天而降的火器已呼啸着飞落城墙上与城内,紧接着就听爆炸声接连大作,浓烟滚滚,惊慌的惨叫声四起。 郑飞心底突然一颤,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有好几颗很大的火器是不偏不倚正朝着……扈三娘休息的屋子方向飞去的!他猛地爬起身跑到垛口处往城内看去,煞那间如坠冰窑,血液凝固,面如纸白…… 那间屋子已……陷入了火海之中! 郑飞突然如同发了疯一般就要往下冲,但却被鲁智深又一把按在了地上,接着就听一声巨响,身下的城体似乎也晃了晃。 郑飞咳嗽了两声转身一看,还好,鲁智深也并无大碍,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鲁智深,而自己也被这一颗轰天雷惊醒了,他再起身往那屋子望去,只见屋子已经完全倒塌,里面的人绝对再无生路!泪水瞬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都怪自己,自己不该让她下去休息! “统帅,咱们怎么办?!”身边响起了史进的大吼。 郑飞咬紧钢牙,抬起袖子使劲擦了一把泪,现在还不是落泪的时候,她虽然去了,但还有满城的天道军将士和百姓等着自己的命令,郑飞,你不能乱,你要坚强,你要冷静! 郑飞接着站起身,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四周,只见城墙上许多士兵都倒在了地上,身上布满铁片,哀号不止,城内民居大火四起,许多地方还黄烟飞散,周围的人在浓烟中翻滚咳嗽,一看那烟就是毒烟! 郑飞撕心裂肺的大吼,“鲁军长,史进,庞万春,四更,马上传令下去,没有受伤的人立刻救治伤员,与他们一起转移到坚固的建筑里面去。组织百姓,火能救则救,不能救就不要救了,先找地方躲避火器攻击!有毒气的地方要绕着走,实在不行必须屏住呼吸通过。再把所有的后备军都调来,先不要上城,敌人在进攻前首先会停止火器攻击,到时候再上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