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别说两人后来非常注意的做的非常隐秘，就算是两人不小心露出了一丝蛛丝马迹，都几乎不会让人往这方面去想。 无他，实在是两人之间的身份在外人的眼里差得太远，一个是在学校里仅次于校长和党委书记的副厅级常务副，另外一个却仅仅只是今年刚刚进入到学校内的年轻辅导员，和学校本身都还只是合同工的关系，连个编制都没有，这样的距离足以断绝掉一切有可能产生的关系。 “牛主任，这可不怪我啊，百米跑的决赛过程中发生了点意外，您应该在主席台上都看到了，原本只是我的学生不小心情况下的失误，结果这个名叫叶苏的老师就不依不饶的非要让我给他一个说法。我能有什么说法啊？本来就是个突发事件，我得学生也因此没有了成绩，只能拿到垫底的分数，偏偏这叶苏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这运动会的成绩看的太重，死活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我这也没办法啊。” 杨方叫完了屈，又扭头看向了叶苏，脸上竟是堆起了无奈的笑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叶苏老师，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么做的方式肯定是不对的。再说了，终究只是场运动会罢了，更多的意义是为了让学生们重视身体的锻炼，过渡的追求成绩和名次，岂不是舍本逐末嘛。” 看着杨方那一脸教导叶苏的模样，海洋科学班的所有学生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无耻，一时间对于杨方的情绪已经不仅仅限于同仇敌忾的那种感觉了，而是有点恨不得要直接在那张脸上狠狠的揍上几拳。 “叶苏老师，刚才的情况我也都看到了，百米赛跑本就是一个激烈的过程，在比赛的过程中偶尔发生一些意外也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你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度了，杨方老师的学生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身为学校的老师，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能相信，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赶紧带你的学生回看台上去，都聚在这里像什么话！” 听完了杨方单方面的讲述之后，牛主任竟是就这么直接下了结论，虽然语气上并不如何冷淡，但是对待叶苏的态度却是非常明显的有些生硬。 杨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便浮现起了得意的神色。 原本刚才由于叶苏非常确定的态度，让杨方还有些担心，可当他看到过来的学校领导是牛主任后，这种担心就被他彻底的抛在了脑后。 原因很简单，他是牛主任的小舅子。 他能够进入到海洋大学教书，实际上也是因为牛主任的缘故。 不仅仅是进来教书，牛主任还给他解决了编制的问题，对他这个小舅子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此时在这种事情上，杨方自然不认为还能出现什么意外。 “丝毫不经过调查，就随意的下了结论，不知道牛主任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仅仅是通过杨方老师单方面的叙述？还是通过相隔上百米那根本就看不清楚的距离？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确实是海洋大学的老师，但那个学生却并不是我的学生，我现在只是海洋科学班的导员，自然就要为海洋科学班负责，既然班里的学生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我当然就要替他们找回公平，这无关乎场合，只关乎于道理。” 叶苏看着眼前的牛主任，冷冷的说道。 牛主任那原本不满的脸色立时被愕然所取代，根本没想到叶苏竟是敢顶撞他！ 看着叶苏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牛主任顿时脸色一沉，皱眉道：“叶苏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校运会牵扯到整个学校的所有师生，怎么能任由你所谓的怀疑就在这里耽误校运会的继续进行？什么不公正？什么找回公平？咱们海大怎么就让你说的这么黑暗！叶苏老师，你这个态度本身就有问题嘛！” 听着牛主任开口训斥叶苏，体育系的那名导员心下暗喜，脸上却是依旧堆出了苦涩的笑容，顺着牛主任的话一起说道：“是啊，叶苏老师，就算你真有什么不满和怀疑，大家也可以到主席台或者其他地方慢慢解决，就不要再继续占着跑道，影响运动会的进行了吧。”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亲戚？” 叶苏看了看体育系的那名导员，又看了看牛主任，随后忽然开口问道。 这样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海洋科学班的学生们也是一阵愕然，不过体育系那边的学生却是面露古怪的神色。 杨方是牛主任的小舅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以杨方这种张扬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死死的捂着，肯定是要利用牛主任的身份来抬高自己在学校里的地位。 但这种事情大家私下知道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却不能当场拿到台面上来说，否则岂不是故意让牛主任和杨方下不来台？ 明着嘲讽牛主任这是在偏向杨方啊…… 不过他们显然是误会了叶苏，叶苏自然不可能知道海洋大学的教务处主任和一个体育系的辅导员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只是单纯的看着牛主任这般表现，所以真的有些奇怪罢了。 只是这种询问在牛主任看来，却明显就是叶苏故意要让他难堪的下不来台，一时间怒火已经彻底的燃烧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拿出证据来！ “叶苏老师！杨方确实是我的小舅子！这一点我不否认，也不会故意去避嫌。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接说出来！不用这般暗含讽刺！我牛玉清行的正、坐得直！也不会怕人说三道四！至于今天这事情，和是否牵扯到杨方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站在学校的立场来提醒你！不要因为你自己莫名奇妙的怀疑，就耽误校运会的正常举办！” 牛玉清怒火极盛的盯着叶苏，语气尽管听起来确实在努力的压抑，却显然仍旧有些控制不住的势头。 也不怪牛玉清这般恼怒，身为海洋大学的教务处主任，牛玉清本身也有着正处级的行政级别。 尽管学校的行政体系不能和地方上相比，但在海洋大学这种国家级重点大学内，牛玉清也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位高权重的人物。 再加上学校本身的特殊性，更让牛玉清平时接触的一些层面要远比他自身的级别更高一些。 海洋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而且由于海洋大学本身的特殊性，使得海大虽然在全国范围内来说，只能排名五十上下，但名声却是极为响亮，而且按照相关规定，每年都还有着一定数量的自主招生的名额。 而这些名额，他身为教务处的主任，也是能够说上一些话的，至少走他的关系办进来一两个学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因为如此，每年临近入学之前，会主动找到牛玉清，希望能够通过牛玉清来走这个自主招生渠道的人并不在少数。 相当一部分的行政级别都远比牛玉清要高，可在面对着牛玉清的时候，往往也要客客气气的，以至于当上教务处主任的这么多年来，让牛玉清一向都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再加上本身于学校内又是直接对所有学校里的辅导员都能够形成领导的关系，所以海洋大学里无论是合同工还是在编人员，都对牛玉清相当的尊重，这一切的条件加在一起，经过了这些年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已经造成了牛玉清本身较为霸道的性格。 即便是排名最靠后，比较没有实权的两名副校长往往都不被牛玉清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叶苏这种普通的辅导员了。 在牛玉清看来，叶苏这样的甚至连编制都还没有的新老师，根本就是他可以随意揉捏的人物，所以对于叶苏这般丝毫不给他面子的顶撞，牛玉清就越发的无法忍受！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这位体育系老师班里的学生故意拉倒了我的学生，以至于不但让我的学生身体受伤，同时还失去了本该属于他的第一名。并且其后夺得第一名的依旧是他们班的另外一名学生，这件事必须给我的学生一个交代，运动会的成绩并不重要，但这种肮脏的手段不应该出现在大学的校园当中，所以我需要一个公正的结论。” 叶苏平静的说道，对于牛玉清那一脸怒火的样子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 “叶苏老师，你实在是有些胡搅蛮缠了。怎么？难道只有你说的才是事实，而别人所说的就都是编造出来的不成？好，你说是我的学生故意拉倒了你的学生，那么证据呢？拿出能让人承认的证据来！我绝不会有任何推诿。可你这丁点证据都没有，只靠着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叶苏老师，你不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份吗？” 杨方双臂抱胸，冷笑着说道。 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则是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 之前整件事情发生的过程里，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在一二名的争夺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其他人的小动作，再加上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发生，就连他这个早知道会发生事情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拿出什么证据？ 所以杨方很有自信绝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此时看着叶苏，脑海中则是已经在想着事后要怎么打击报复叶苏了。 有他姐夫牛玉清在，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要把这个叶苏从海洋大学辞退！ 否则真是难消他心头之恨。 到时候不但要把眼前这个不识相的年轻导员辞退，还要让他先来求我，求完之后再彻底的断绝他的希望！那样的话，一定会很爽吧…… 杨方在脑海之中幻想着，却没想到叶苏竟是忽然点了点头：“证据的话，确实是有，不过……你确定要看吗？这件事我并不打算闹的太大，只要你愿意道歉，给我的学生一个交代，也可以就此揭过，毕竟只是一次普通的比赛罢了。可如果非要看过证据才承认，那就只能说明你们死不悔改，我想，学校会有相关的规章制度来处理这种行为，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就不答应了。” 叶苏这样的回答显然又一次完全出乎杨方的意料之外，杨方愕然的看着叶苏，努力的想从叶苏的脸上看出些东西来。 奈何叶苏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让杨方完全判断不出来，叶苏是真的有所谓的证据，还是仅仅只为了虚张声势。 咬了咬牙，杨方终究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由得恨恨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学生只是无心之失，如果你真的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看看！” 叶苏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杜菲菲说道：“菲菲，把你的手机拿来，我之前看到你有在用手机录制整个过程的吧？” “啊？啊！有！”杜菲菲愣了下，旋即立时反应了过来，赶忙将手机拿出来递到了叶苏的面前。 百米决赛用手机去录比赛过程的人并不在少数，但由于互相之间的位置以及距离各不相同的缘故，那些在看台上的学生即便是录下了全程，也根本不可能通过他们手机的录像看到任何东西。 毕竟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看的清楚。 而杜菲菲所站着的位置恰好就在方才林维阳被拉倒的旁边！ 可以说完全是近在咫尺！ 这样一个距离，再加上杜菲菲的手机像素极高，自然是可以将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叶苏也只是之前扫了一眼后注意到杜菲菲有在录制整个比赛过程，至于站在跑道旁的其他人，却是全都沉浸在比赛的紧张氛围当中，以至于这么多人中，竟是只有杜菲菲录制了过程。 接过了杜菲菲的手机之后，打开了方才录制的视频，随后叶苏惊讶的发现，这手机录制的视频竟然还有慢放的功能…… 这就更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深以为耻 随着叶苏接过了杜菲菲的手机，并且点开了之前录制好的那段百米跑的视频后，周围的学生下意识的全都聚拢了过来。 杨方和牛玉清以及那些体育系的学生则是没有任何动作，苏云萱也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叶苏，打算看看叶苏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几人都没有注意过杜菲菲录制整个决赛过程的位置，所以尽管叶苏很明显是想要通过手机录像的内容进行回放，但都并不觉得通过手机的录像能够看出来什么。 毕竟……距离稍远的话，画面就会非常的花…… 然而让杨方和牛玉清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将叶苏围拢起来的那些学生竟是很快就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靠！真的是故意！这绝对是故意的啊！” “是啊！慢镜头一放，这家伙根本就是直接朝着人去的啊！先用力拽了人一下，自己才假装跌倒！太不要脸了也！” “演技还真好！要不是这录像的位置刚刚好，恐怕都发现不了这种隐蔽的动作！这家伙怎么不去演戏啊！简直奥斯卡啊！” 围着叶苏的那些学生中绝大多数并非海洋科学班的学生，而是周围其他班级的啦啦队员以及递水递毛巾之类的学生，此时围着叶苏拿着的手机，看着里面不断慢镜头回放的关于林维阳摔倒的那一幕，这些学生纷纷开始惊叫出声。 随着视频很快放完，这些学生再看向杨方和那名使坏的体育生的眼神，已经和方才那疑惑的表情完全不同！ 杨方顿时心下一惊，暗道一声，坏了！ “你们要看看吗？叶苏拿着杜菲菲的手机，径直走到了杨方的身前，同时扭头看向了牛玉清。 那些学生的反应已经让牛玉清看出了许多问题，显然局面对他这边有些不利，正打算利用自己教务处主任的身份，先将眼前的场面强行中断，却愕然发现苏云萱竟是已经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停在了叶苏的身旁，一脸饶有兴趣的神色。 堂堂学校的常务副校长都已经摆出了这样的态度，牛玉清自然是不敢再自行其是，只得也硬着头皮走到了苏云萱的身旁，同时陪笑道：“苏校长，就是一出学生之间的误会罢了，我能处理，这天这么热，要不您先回主席台上？稍后我就将处理结果同您汇报。” “不用了，我也着实有些好奇。再说了，你刚才不也承认了你和杨方老师之间的关系？虽然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但既然我也在场，不是正好给你证明一下，由我来亲自做出这个判断，也算是给你洗掉偏向的嫌疑。当然，如果结果确实有些奇怪的话……呵呵，牛主任，恐怕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些解释。” 苏云萱不冷不热的说道。 牛玉清立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原本因为叶苏的顶撞而升腾起来的怒火刹那间完全消退，呆呆的看着苏云萱公式化的笑脸，一下子联想到了苏云萱这一个月来所做的那几件事情，随后竟是有些身体发寒。 他依旧没有想过苏云萱和叶苏之间可能的关系，只是以为，苏云萱恐怕又要借着机会来树立威信了…… 因为牛玉清不得不考虑的是，在苏云萱最初刚上任的哪一个星期，他自持在学校里根深蒂固，再加上苏云萱的年纪实在是不大，所以并没有真的将苏云萱放在眼里，对于苏云萱的一些指令也是有些阳奉阴违，直到后来苏云萱连续几件事情展现出了雷霆手段，牛玉清这才安分了许多，对于苏云萱，至少表面上的尊重是再不会少了。 但是天知道苏云萱心里会不会对之前的怠慢有所记恨！ 此时看着苏云萱认真的盯着叶苏手上拿着的手机，牛玉清无暇细想，赶忙也凑了上去，伸着自己的大胖脑袋，努力的看着视频中开始播放的画面。 他现在倒是没了别的想法，只是祈祷着希望这次的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否则……鬼知道苏云萱会不会借题发挥！ 可偏偏……人生不如意者常，能与人说者也无二三…… 当牛玉清凑到了近前，和李方几人一起，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到了林维阳摔倒前的那一刹那时，心下顿时凉了半截。 这拍摄者的角度实在是太好了！ 如此的近距离，偏偏手机还能够慢放，连下手的那名学生脸上那浮现起来的得意笑容都拍了个一清二楚！只要不是瞎子和白痴，任是谁都可以轻易的做出判断，这绝对是故意的行为啊！ 一旁的李方已经是面色阴沉如水，他刚站过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视频播放的那个角度时就已经预感到不好，但即便是他也没想到，这视频所拍摄的角度竟然会如此的完美！ 要是不知道的话，简直就要以为是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在配合对方拍摄了！ 你……你这么优秀……你家里人知道吗！ 李方扭头恨恨的看了杜菲菲一眼，心里忍不住愤怒的吐槽了一句，但终究是不敢发出声来，只是心情无比忐忑的瞅了瞅身旁的牛玉清。 却发现牛玉清的脸色竟然比他的还要难看，这下子李方才猛然间醒悟过来，事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