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_分节阅读_60
语气熟稔,毫无芥蒂,仿佛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联军控制住了皇宫中的侍卫,妃嫔皇子们也被团团围在自己宫内动弹不得,其中太叔衿和梁泽是重点监视对象。这场战斗到了这里差不多局面已定,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大殿,进了殿的只有江立一人。 “忙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梁政招呼江立坐下,江立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本就摆了两副碗筷。 魏德义给江立斟酒,江立觉得魏德义的目光有点古怪。 梁政看着江立,笑了笑,这恐怕是他为数不多真心的笑容。 “自我登基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一起吃过饭了吧。” 江立表情不变,一点也不因为他提起往事而动容。 梁政端起酒杯等着江立,自顾自说道:“孤这一生很失败,一步错,步步错,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愿意陪我最后一顿饭吗?” 沉吟片刻,江立也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一壶浊酒,曾经承载过他们的诺言,现在却见证他们的背叛。 “我未成名君未娶,可能俱是不如人?” “殿下记错了。” “记错了吗……管它呢,我不擅长背诗!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 “条件。” “你助我得登大宝,我许你盛世清平。”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他笑得笃定,“来,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往昔铮铮话语犹在耳畔,此情此景却是杯酒释君恩,从此谁欠谁都不重要了,一笔勾销。 喝完,江立放下杯子,问梁政:“你还有话说吗?” “说什么话呀,都说了要一起吃完这顿饭的,先吃再说。”梁政把桌上那盘红烧rou推到他面前,“这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你一定会喜欢。” 江立皱着眉看了看,觉得那不像是猪rou,而且烧得油腻,黑红黑红的,光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怎么不吃?”梁政诡异地笑,笑得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吗?” “什么意思?”江立心中一咯噔。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让你尝尝,所爱之人的味道是怎么样的。” ☆、幡然终悔悟 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江立只感到头痛欲裂, 他四处张望,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一边跑一边大喊着玄商的名字。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 正当他想放弃希望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终于找到我了,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江立猛然回头,就见玄商静静地站在那儿, 一袭黑衣,墨发长垂,五颜六色漂亮的花朵在他腰间摇摆, 翅膀上有着骷髅图案的黑白色蝴蝶停在他肩膀上抖动着翅膀,仿佛在低声呢喃用心险恶的美。 “你……”再次见到完好无损的爱人在眼前出现,江立欢喜得想要奔过去,脚步却骤然停住。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个断层, 他记得梁政让他吃rou, 还说那rou就是玄商身上割下来的,他很愤怒地质问梁政玄商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玄商见江立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疑惑道:“怎么了?你见到我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回家……”江立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心口钝痛,“阿彻,都是我不好, 让你回不了家。” “我不怪你了。”玄商伸出手,眉眼温柔如春水,刀削斧凿般的轮廓都柔和了起来,“我一直等你接我走。” 如此温柔的玄商江立从未见过。玄商是条蛇,他看待万物都是冰冷阴狠的,并且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即使面对着最喜欢的江立,他也不曾改变自己,反而在江立面前展现着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江立却再也无法拒绝玄商的任何要求,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怔愣间将手放到了玄商的掌心上。 玄商轻轻一笑,拉着江立坐下,两个人靠在一起,感受微风拂过花海送来清香的潮汐,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江立只觉浑身没有力气,放任自己卸下防备与警惕。 就这样睡到地老天荒该多好…… “我好疼。” “嗯?”江立蓦然睁开眼,瞌睡全醒了,“你怎么了?” 玄商无辜而委屈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腿、腹部、胸部、脖颈、头颅,竟是从上到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 江立心慌了起来,刚要拉过玄商仔细检查,却惊骇地看见玄商眼中流下血泪,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掉落,直到整个人形彻底崩塌…… “阿彻!” 江立被自己的惊呼声叫醒了,满头冷汗还来不及擦,他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四周围黑漆漆一片,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他随身带的刀片匕首都被搜走了,拽不开绑住手脚的绳子。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正努力冷静地思考是怎么着了梁政的道、梁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要怎么逃出去,突然墙上所有的灯都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刺目的光让江立闭上了眼,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梁政和国师的声音。 “国师,孤已经把药丸碾碎加在酒中让君未喝了,君未却只是晕了过去,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你这法子是不是不奏效?” “陛下稍安勿躁,这药丸您不是也吃了吗,没反应就是正常的反应,因为这药效要等到死后才能发挥出来,活人阳气太盛,续命无用,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是真正的永生不死。” “……好,孤姑且信你最后一次。” 江立听得清楚,慢慢睁开眼睛,瞧着梁政冷笑道:“原来你是为了所谓的长生……” 历代人王地主无不希望永生不灭,因为这样他们就能永远拥有金钱与权势,永远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然而,从古至今,从没有人实现过这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