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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可能父亲把家里的钱都随身携带了。 但他并不烦恼,在吃了早饭后也依然待在家里,并且叫住准备出门的父亲: “下午有重要的客人要过来,父亲。” “什么?”父亲狐疑地看着苏试。 苏试道:“是神庙的祭司要过来拜访。” 父亲有点惊讶又有点惊喜,连忙叫母亲准备好艾尔酒。不过祭司显然并不想在这个家多做停留,一进门就道:“病人在哪儿?” “病人?”父亲显然有点懵。 祭司皱着眉看了眼苏试,苏试上前为父亲介绍道:“这是我的父亲达克琴师。爸爸,这是爱弥儿祭司院的祭司医生。” “不是达克先生约我过来的吗?” “……” 父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明白过来一定是苏试先斩后奏地请了祭司过来,但他没有这个胆量拒绝祭司,请他打道回府,忙不迭道: “是、是的,祭司大人。” 祭司医生颔首道:“我还要参加午祷,抓紧时间吧。” 父亲只得憋红脸赔笑地将人迎上楼。 没过一会儿父亲下楼了,恶狠狠地瞪了苏试一眼。 苏试只是对他轻声道: “15苏。” 父亲的面皮跳了一跳,捂住腰间的钱袋,露出痛苦的神色。 苏试往楼上走去,父亲低声呵斥道: “祭司大人不想要任何人打扰他!” “好的。” 苏试应道,仍然上了楼,推开了两兄弟的卧室。祭司医生正在为埃里克检查伤口,闻声回头不悦地看着苏试。苏试恭谨地道:“随时效劳,祭司大人。” 祭司便也不再管他,从药箱里取出装着天仙子药汁的小瓶子,喂埃里克喝了一点。 苏试的目光审慎而担忧地在一旁注视着。 昨天,苏试匆忙地打听一番,了解到这个时代,并没有专门的“医生”,而都是由其他职业的人兼职的。最具权威的自然是祭司医生,考虑到神庙掌握着知识和学校,苏试觉得比起其行业的人,祭司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医学典籍的人群。 只听祭司医生对埃里克道:“孩子,受伤的身躯最容易被邪祟入侵,你必须要忏悔你所有的罪过,这是阻止病情进一步恶化的关键……” 埃里克说话已经很吃力了,祭司不得不弯下腰去倾听他的忏悔。 这位祭司是坊间风评最好的祭司医生,而他也果然不负盛名,虽然神情清冷,却对病人充满关怀。祭司一向喜洁,而平民则不同,每日只洗手脸,一周也未必洗一次澡……埃里克的身上有点臭烘烘的,但祭司并不介意,考虑到他的困难,甚至一只手握住埃里克的手,另一只手捻住琉璃珠祷告道: “求神倾听我呼求, 因为我心满患难, 我的性命临阴间。 我和下坑者同列, 我被丢在死人间, 好像躺在坟墓里。 你放我于黑暗中, 你的愤怒压我身。 求神怜悯怜悯我, 因为我心投靠你。 我要投你翅膀下, 等到灾害都消去。 我必不怕那黑夜, 或是白日的飞箭; 不怕夜行的瘟疫, 或是午间的毒病。 神是我的避难所, 祸患必不挨近我。 神说: 因他专心地爱我, 我就要来搭救他。 因他虔诚告求我, 我就要来应允他。 我要使他享长寿, 将我神恩来显明。[1]” 他闭着眼睛,一脸虔诚,念完后睁开眼,看到埃里克正专注地看着他,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已经代你向神祷告,祈求福佑,并将它转送于你。你要时时在心中忏悔罪恶,向神祈祷,不要亲近地狱的魔鬼。记住,只有虔诚的祈祷才会使你获得救赎!” 埃里克睁大眼睛,点点头。 祭司医生又拿出一个银瓶,将圣水洒在埃里克的头顶,敬业、平等、充满爱心地完成了治疗。 他感到自己完成的是一项重要使命,因《圣书》中记载了许多圣子治病的事,而苏试的内心却充满了荒诞感。 祭司医生重新将圣水放回箱子里,提着医药箱站起来。苏试恭候门旁,等祭司走出后,才跟上去。 “祭司大人,我哥哥的伤势严重,我祈求您能给予他更多的扶助……” 祭司耐心地解释道:“他已经流过血,不适合放血治疗。” “或许还有其他适合的方法?” “《求神眷顾》是所有祈祷诗中最适合他病情的一首。”祭司的面色冷下来,嘴唇不悦地紧绷着——任何一个专业的人,都不会喜欢被门外汉指手画脚。 苏试道:“我的意思是,也许可以用一些浸透药水的绷带、涂抹伤口的药膏,或者划是用酒水泡过的刀划开肌肤流出淤血之类……” “你是魔鬼吗?!你以为你质疑的是谁?是神的忠诚仆人!” 祭司面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几乎使他的面容扭曲,“你浪费了我的努力!你这样会让祈祷的效果荡然无存!” 苏试愕然片刻,立刻俯下身来,哀声道: “祭司大人,您是圣洁的神使,为天神在人间播善的种,请告诉眼前这个愚人——我该怎么救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