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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笑着说:“到了那时候,你仍然是武功盖世的高手,但筋脉一定比原来更强健。” 卫凌风走在前头,忽然侧身,看了他一眼。 沈尧不知他这一眼是何意,脚下路过阶梯时,和云棠说了一声小心。 然而云棠教主还是脚底一滑。 左右护法都在后面,云棠身边无人搀扶,眼看便要摔倒。四处黑灯瞎火,沈尧唯恐她有什么闪失,伸手搭了她一把,竟然让她跌进了怀里。 沈尧自问是一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在此时占她的便宜。于是他不动声色,低声问她:“教主扭伤了么?我让前面的大师兄给你瞧一瞧。” “不用找他了。”她说。 “我不喜欢冷冰冰的人,”云棠倚在他耳畔,缓缓吹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长得这么俊,人又风趣。” 手指划过他的领口,轻轻一勾,她的声息若有似无:“听说你们丹医派的男人,身强体壮,专治隐疾,一晚上至少三次呢。” 夜凉如水,山中萤火微弱,云棠靠在沈尧怀中,踮起脚尖离得更近。黯淡灯影落在她身上,真如美玉生光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治病救人求仁得仁,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第5章 热血 江湖上的人谈起云棠,除了唾弃与辱骂之外,还喜欢赞她一句“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沈尧却辜负了她的期许,直言道:“教主,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沉默片刻,他又温声说:“我可不能在这儿胡来,损了你的清誉。” 云棠眼波流转,仍对他笑:“今晚,你来我房间一趟。” 沈尧没做声。 他松开揽在云棠腰间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站到了卫凌风的身边,与他并排行走。 身后再次传来云棠的笑声。 “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卫凌风问。 “没说什么。”沈尧道。 卫凌风不再多言。他提着一盏灯笼,照亮前方的夜路,颀长的身影与月色重叠,脚步稳重却没有声音。 沈尧忽然想起,刚来丹医山时,因着人生地不熟,夜晚总是迟迟不肯入睡。 卫凌风就在房里点一盏灯笼,坐在床头,再和沈尧讲一些伤寒杂病。 沈尧问他一句,卫凌风答一句,之后再让沈尧复述。倘若他喏喏答不出来,卫凌风便会伸手拍一拍他的脑袋。 那时沈尧年少,问了什么医经病理,如今早已记不清,倒是有一个问题,此刻想来也记忆犹新。 他问:大师兄,我们历练十载,吃很多苦,背很多书,临到最后,就是为了给人看病吗? 大师兄回答:治病救人,求仁得仁。 沈尧七岁那年听不懂这句话,只道要把它记在心里,等到长大了就懂了。大人们经常说,你现在不懂,长大以后才会明白。 常言道光阴似箭,十年弹指一挥间,沈尧再回想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其实仍然不太明白。 但他渐渐知道,丹医派与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药王谷不同,丹医派的传纪药典上,只教弟子如何救人,从不教他们如何杀人。 药王谷却有两物,举世闻名,一个是药,一个是毒。他们既杀人也救人,毁誉参半,但因所向披靡,终究独步武林。 再说那些仗剑江湖的刀客侠士,整日明争暗斗,快意恩仇。日久天长,难免伤筋动骨,身中奇毒,不过只要有钱,大多数人都会奔赴药王谷。 药王谷有珍贵的药材,也有最好的大夫,这是整个江湖人尽皆知的事。 药王谷的弟子行走江湖,只要报出家门,无论黑道白道,都得敬他三分。 而丹医派的弟子行走江湖,不管何时自报家门,无论黑道白道,都没多少人知道。 照这个道理,云棠教主理当前往药王谷,而不是千里迢迢赶来清关镇,带领部下踏进名不见经传的丹医派。 沈尧默默思忖一阵,确定从前没有编过什么故事,牵扯到筋脉大损的武林高手,又为何会引来东灵教的云棠教主? “到了,”卫凌风开口道,“这里共有十九间客房,尚未来得及打扫。” 走廊上竹灯摇曳,将一方月色半掩,眼前一片红砖白瓦的院落,门扉落着蛛丝和尘灰。 卫凌风回过头,瞧见云棠变了脸色。 也是,毕竟一个女孩子,哪怕杀过很多人,到底还是怕脏的。 不过这路是卫凌风指引的,这房子也是卫凌风挑选的,其中用意如何,不得而知,总归算不上“热情好客”。 云棠教主的左护法一直保持沉默。但他大概忍无可忍,此刻也开了口:“偌大一个丹医派,没有几间干净的屋子吗?” 左护法身形高挺,容貌俊朗,可谓风姿俊逸,仪表堂堂。 他提剑站在云棠的左边,目光看向旁人时,始终寒冷如冰,仿佛严冬里融不化的落雪,给人一种面冷心更冷、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感觉。 沈尧害怕被杀,连忙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丹医派委实担不起’偌大’二字。本门位居山顶,只有弹丸之地,且因人手不够,积贫积弱……” 他昧着良心道:“这客人居住的院子啊,也就常年无人打扫。” “正是如此,”卫凌风接话道,“还请云棠教主委屈一晚,等明日门中弟子醒了,我们再遣人过来打扫。明日辰时怎么样?我们丹医派的弟子总是在辰时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