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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随口接话:“后来呢?” 楚开容垂首,声调渐低:“随后我进村问路,坐进客栈,喝了一杯酒,吃了半碗牛rou。等我吃饱喝足,绕路回到那座山头,才知山上有匪寇。匪徒们截下夫妻俩,杀了人家的儿子,当着丈夫的面,将他的妻子乱刀捅死。” 沈尧心神俱震。 楚开容饮下最后一滴茶:“江湖传言我以一人之力屠尽满山匪寇,因此,我的诨号是楚一斩,这真是无稽之谈。那帮草寇无一人练过武功,我杀他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佛经上写着,世上决无无因之果,也决无无果之因。我常想,那日,要是不喝那碗酒,送人家夫妻出山,他们是否能捡回三条命?” 沈尧无言以对。 楚开容搁置了茶杯,笑道:“沈大夫?” 沈尧这才回神,抱拳道:“楚公子侠义心肠。” 楚开容高深莫测地摇头。 卫凌风也静默着不说话。 沈尧觉得,他可能是这辆马车里最傻的人。 沈尧的另一位师兄许兴修还在闭目养神。许兴修曾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楚开容所说的事,许兴修似乎也见识过。他说:“江湖中人,必当修身养性,以武艺傍身。” 是吗?沈尧戳一戳他的手臂:“许师兄,你会武功吗?” 许兴修尴尬地咳了一嗓子。 沈尧哈哈大笑:“你害什么羞,我也不会啦。” 他拍响卫凌风的大腿:“大师兄,我们都对武功一窍不通,哪怕遇到三脚猫功夫的阿猫阿狗,我们也得低头做人呐。” 卫凌风稍微抬头,目光与楚开容撞上。 楚开容把玩着茶杯,双眼紧紧盯着卫凌风。 而卫凌风面不改色:“自是这个道理。必要时,我可以撩衣跪下,磕头叩首,大喊饶命。” 沈尧惊叹道:“师兄!” 卫凌风挑开窗帘,遥望远处的风光美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尧委屈地抱紧卫凌风的肩膀:“大师兄,我这就去学武,断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香艳刺激!第一次青楼之旅!】 第11章 秦楼 自从沈尧立下了学武的志向,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专门阅读一些粗浅的武学杂论。他还将书中的内容摘抄出来,反复背诵。 楚开容却告诉他:“沈大夫,习武之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沈尧轻嗤:“我与你自是不同。” 他抖动着一沓白纸:“我这叫厚积薄发,融会贯通!” 车队临近安江城,楚开容推开马车的侧门,宽长的袖摆迎风而动。途径城楼不久,楚开容跳下了车,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天黑月明,街头的更夫开始敲钟,楚开容也没有回来。 楚开容的母亲丝毫不担心儿子。他们一行人下榻在安江城最好的客栈。楚夫人与一众亲信随从都住在“天字一号间”,而沈尧、卫凌风、许兴修三人合住在一楼的窄小房舍。 沈尧颇有怨言:“不像话!楚家不是富得流油吗?怎能这般对待他们的救命恩人?” 许兴修捂住沈尧的嘴:“嘘,你小点儿声。” 沈尧支吾着说:“跑堂的伙计告诉我,掌柜给天字一号房的客人送了五只烧鹅。其实吧,我住哪儿都无所谓,住柴房也行,只要他们愿意分我一块烧鹅翅膀。” 许兴修敲了沈尧的脑袋瓜:“吃吃吃,他娘的一天到晚尽想着吃。” 沈尧嬉皮笑脸道:“唉,许师兄?你可别对着我骂娘,我娘早死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沈尧和许兴修说话时,卫凌风正在一盏昏暗的油灯边看书。他看的不是医书,而是沈尧在路边买的一本《武义杂谈》。 卫凌风一目十行,审视完毕,正要说话,却见沈尧披衣而起,走向门外。 卫凌风问道:“阿尧?” 他一般都唤他“小师弟”。今次,他忽然改口叫他阿尧,沈尧的脚步不由得颠了颠:“我闻到了烧鹅的香味,想出去转转。” 卫凌风宽衣解带,脱下外袍,从罩衫的口袋里取出一包黄纸,再将黄纸打开,抖出一吊铜钱:“问下掌柜的,烧鹅怎么卖?” 沈尧不假思索道:“三十文铜钱。” 卫凌风对着灯,手指点开铜钱,一枚又一枚地盘算一会儿。沈尧已是双手负后,踱步而来:“大师兄,这是师父攒给我们的钱,留着救急用的。我们拿来买烧鹅,仅能填满一时的口腹之欲,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好心啊。” 卫凌风整理了一下衣衫:“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许兴修咬开一瓶烧酒的盖子,笑道:“别惦记着烧鹅了,来跟我喝酒吧。这酒是楚开容给我的,好酒,酱香醇厚。” 许兴修提到楚开容,沈尧才蓦然想起这个人:“楚开容上哪儿去了?我打从刚才就没见到他。” 沈尧语气温然,态度诚恳,而许兴修促狭一笑,拢衣卧在床榻的最里头,一边饮酒一边说:“楚公子倒是跟我讲了。” 沈尧凑近,洗耳恭听。 许兴修晃了晃酒壶:“人不风流枉少年。楚公子憋了几个月,这会儿已经寻花问柳去了。” 沈尧大惊失色:“你没告诉他,他那病尚未好全,应当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