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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昨夜,沈尧和卫凌风在不在段家?” 黄半夏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在……在!” 赵都尉迫视他:“你敢撒谎?” 四下俱静,赵都尉凝神,屏住了呼吸。他的眸色更黑沉,猛盯着黄半夏,眼中布满红丝,显出怒光,透着一股叫人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黄半夏稀里糊涂道:“不、不……” 突然有人拽着黄半夏的衣领,将他往后提了半尺距离。黄半夏一扭头,却听卫凌风说:“别看他的眼睛。” 黄半夏道:“啊?” 卫凌风心道:赵荣浩怎么学会了摄魂术? 摄魂术,按理来说,是扶华教的真传秘术,可以cao纵一个人的意识,迫使他们只能说真话——扶华教的教主云棠精通此道。 可惜这个法诀,对于内力高强者,见效甚微,对于心志坚定者,时不时地失效……也不知道学来干什么,卫凌风暗忖。 黄半夏定了定神,改口道:“不知道赵、赵大人到底要干、干干干……” 他想说:干嘛呀。 赵都尉却接了一句:“公事公办,公示公干。” 黄半夏扭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我在安江城曾和卫大夫一行人发生争执,把他们的银子扔在地上。倘若他们有武功,早就把我打一顿了!” 卫凌风眉头一皱,但他什么也没说。 沈尧还在掂量:奇怪,昨天夜里,卫凌风和程雪落两个人出门,为何赵都尉的属下一口咬定只见到了卫凌风,就连“断魂斩”都推到了卫凌风头上。 他静心思索,冷不防听见赵都尉一声嗤笑。那人一连鼓掌三下,方才说:“丹医派教导有方,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给了你们每一个人开口讲真话的机会,谁也没珍惜。” 哇,好狂妄啊!沈尧心道。 真该让那个白须老大夫过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狂妄。 他不由得“呵呵”笑道:“赵都尉这么凶,好让人害怕啊。” 卫凌风稍微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这种安抚来得很快,去得很快,沈尧便将手腕摊平在卫凌风眼前,低声道:“大师兄,我的脉搏当真变成了促脉。” 卫凌风两根手指搭在上面,虚探了一下。少顷,卫凌风道:“你没跟别人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沈尧道:“没……” 他原本想说:昨夜,澹台彻教了他一个武功口诀。他默记于心中,今天上午胡乱练了一下气息,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 另一边,赵都尉拦在段永玄的面前,丝毫不惧这一代宗师剑仙:“段伯父,并非我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秦淮楼一案太过惨烈,牵涉广泛,太守说要严查一干人等,绝不姑息。我不得不带走卫凌风、沈尧等人……我会在衙门亲自盘问。” 段永玄斟酌道:“楚贤侄如何了?” 赵都尉笑道:“楚公子是我们大人的贵客。” 段永玄又问:“你负责调查秦淮楼一案?” 赵都尉点头,朝他抱拳行礼:“正是,还望段伯父行个方便。” 沈尧听闻他们的话,又和卫凌风窃窃私语:“赵都尉真是查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姓赵了不起?” 卫凌风缓缓道:“毕竟是武林世家的嫡系公子。” 黄半夏插了一嘴:“也就是个跛子嘛。” 许兴修狠狠扯了黄半夏的手指。但是,站在不远处的赵都尉依然看了过来,眼神幽幽。他吞下一口唾沫,坚硬的喉结滚动,那模样真像是一只狼在观望一群等待宰杀的猎物。 第40章 清案(二) 自从安江城的瘟疫爆发,沈尧就觉得事出蹊跷。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今天凉州的赵都尉登门拜访, 到底是为了秦淮楼, 还是为了安江城呢? 赵都尉的眼神也很奇怪, 几乎让沈尧以为, 自己和赵都尉曾有旧怨。 赵都尉与段永玄低声交谈一阵,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赵都尉也转变了措辞,从一开始的“我要带走卫凌风”, 变成了“我请卫大夫去做客”。 可叹他气势汹汹, 来意不善,也不得不在段永玄的劝说下, 收敛先前的态度。 沈尧插嘴道:“赵大人,你确定是做客,不是坐牢?” 赵都尉一派公正严明:“沈大夫, 你要知道, 只有触犯律例的人,才会锒铛入狱。” 赵都尉刚说完,卫凌风就答应跟他走一趟。沈尧担心卫凌风闷声吃大亏,静静悄悄跟在卫凌风的身后。赵都尉回头看到沈尧,挑眉道:“沈尧, 你无须出面。” 沈尧笑说:“赵都尉, 我是人证之一, 我应当陪着师兄。” 这一回, 赵都尉出乎意料地好商量:“行吧。” 赵都尉走在前方, 依旧一瘸一拐。接近台阶时, 段家的侍从想要扶他一把,他抬起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不太自然地垂落到身侧,低声对那个侍从说:“多谢了,我可以自己走。” 段家的侍从忙说:“是的,是的……您千万小心。” 沈尧转过头,偷瞄赵都尉的脚踝。 只一眼,他就断定:这个姓赵的,没救了,筋骨错位。 他想起黄半夏的讽刺:也就是个跛子。 因为心中有事,沈尧脚步飘忽,被一道门槛绊了一跤,刚好撞在卫凌风的背上。他哈哈笑道:“对不起啊师兄,我走路没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