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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轩把冰柜里的苏打水递给他,闻野打开喝了几口,才转过头把视线放在谢明轩身上,说:“你跟他说Casper的事情了。” 尾音下沉,是肯定句,谢明轩点了点头。闻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把苏打水放到一边,从桌上堆着的好几种药下面抽出创可贴,撕开包装,有些敷衍地贴在手腕内侧的伤口上。谢明轩本来想提醒他要消毒,但张了张嘴,却说:“他因为Capser咬你了?” 谢明轩并没有期待闻野会回答他,但停了几秒,闻野低声骂了一句:“狗崽子。”谢明轩下意识去看闻野,但他还是刚刚的表情,眼睛耷拉着,看起来并不生气,也不开心。酒店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坐了没一会儿,闻野就出了汗,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 冷风吹进来,露在外面的衣摆贴着后腰,闻野站了一会儿,拿起窗台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咬破滤嘴里夹着的爆珠,把烟点着。谢明轩走到他身边,也点了一根抽了起来,漫出去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了,谢明轩站了一会儿,还是说:“感觉宋沅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 一小截烟灰掉在窗台上,闻野没看到,他又掸了两下烟,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答非所问的说:“要下雨了。” 谢明轩一向没有毅力,他很快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提问,被没有星星的天空吸引。闻野收回视线,他盯着指间明亮的火星,想起宋沅在演讲台上站的笔直,平稳流畅地背诵篇幅很长的英文讲稿。演讲进行到一半,身旁的女生队伍开始窃窃私语,从英语发音过渡到演讲人的长相。 “宋沅就是天才吧,学习好也就算了,长得也好。” “哎,我朋友之前和宋沅坐同桌,她跟我说宋沅的眼睫毛有这么长。”女生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长度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旁边的女生还是很捧场的发出惊叹。 闻野站在cao场上,隔过前排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再一次落在宋沅身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宋沅的优秀是与生俱来,但他见过晚自习结束,宋沅坐在空荡荡的cao场上,一遍遍背诵演讲稿,在卡壳的时候,会沮丧地用力皱眉。 他也见过宋沅拿着喝完的矿泉水瓶,绕了一个大圈,把瓶子递给总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的拾荒老人。 闻野因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些而感到窃喜,面对别人对宋沅那些饱含偏见的误解,闻野从没有替他解释。宋沅或许刻薄又傲慢,但偷偷拿走别人送给宋沅的礼物,装疯卖傻让宋沅留下来讲题的他,也算不了多坦荡。 抽完那根烟,闻野举着受伤的手腕,单手洗漱了一下,在沙发上躺下。随着关掉的灯,闻野陷进黑暗里,手腕被咬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想到宋沅很红的眼睛,执拗,疯狂,确实不怎么好看,像失控了的玻璃娃娃。 第二天闻野醒的很早,谢明轩的鼾声没有要暂停的意思,闻野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拧开水龙头。纯白色的蒸汽很快漫过头顶,闻野站在水下,低着头撕掉了手腕上的创可贴。过了一个晚上,那一小圈牙印变得更加明显,皮肤周围泛紫,看起来有些吓人。 看起来要留疤了,闻野这么想着,闭着眼,把头发淋湿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谢明轩已经醒了,他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这一大早响的像催命一样。” 闻野把湿发捋到脑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了起来。 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对面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冲:“闻野,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让你去溪城不是让你在那儿当少爷的!” 因为声音太大,闻野偏了偏头,把手机拿的远了一些,直到对面没有了动静才重新放回耳边:“现在九点零五,我这个少爷已经起早了二十五分钟。”紧接着,闻野听见电话那头很重的声响,大概是摔了筷子之类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能停你的项目,让你什么都没有的滚回来!” 发梢上的水珠掉在桌面,闻野伸手抹掉,才笑着说:“就等着您说这个话呢,我什么时候回去您提前说,头等舱靠窗的票不太好买。” 闻易山应该被他气得够呛,停了十几秒都没有说话,最后挂掉了电话。闻野把手机扔到桌上,转身对上谢明轩的视线,闻易山说话的声音大,谢明轩听到了大半,脸上困意全无。闻野回过身,用纱布随便擦了擦伤口,贴上新的创可贴,低头笑着说:“老头儿现在肯定后悔,当年没多造个儿子。” 闻野的房间在电梯口,电梯门开之前,闻野侧头看了一眼。他不去想宋沅有没有离开,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要遵守规则,而其中一条就是要允许你爱的人不爱你。 走出酒店,大理石地面上深浅不一的水渍昭示着昨晚的雨量,闻野听见谢明轩感叹了一声,然后说:“原来昨天真下雨了啊。” 雨后的空气湿润,裹挟着泥土的味道,闻野没接话,绕过泛着水光的地面,往公司大楼走。谢明轩跟在他身后看手机,时不时讲几条时事新闻和段子,闻野有的时候笑笑,但大多时候都不说话。 走过街角的蛋糕店,馥郁甜蜜的香气覆盖感官,谢明轩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货架上的糕点,拍了拍闻野的肩:“一会儿去公司露台的咖啡厅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