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梨园的当家花旦01
那日如此匆忙，他记不记得自己都是两说，他是知府，那日雨那样大，无论那日他见到的是谁，都会帮衬吧。 这样想着，魏轻愉便收了还伞的心。就自私一点，给自己留一点念想罢。 宋淮一眼便认出了魏轻愉，她虽然穿着行头，可那身段那音色都过于出挑，他离得又近，想不认出来都有点难。 “哎，刚才唱贵妃醉酒那位角儿叫什么，唱得真好。” “你是说方才那位啊，那是魏班主的女儿，徐州的名角儿了，她唱得好，韵味十足，又是张先生的关门弟子，能耐大着呢。您是头一回听她唱吧。” 宋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不常来，竟不知徐州还有这样拔尖的角儿。” “我见你问这问题，就不像常听戏的。” 从那日过后，宋淮时常到梨园来。 梨园头一天会放后一天的戏目，他只挑魏轻愉在的时候来，得空便来得空便来。 她躲了一个多月，终归还是没躲过。 宋家老夫人六十大寿，梨园接了宋家的活，宋淮专门点了一出贵妃醉酒，她躲不掉，终于与宋淮说上了话。 “魏姑娘为何躲着我？” 许久未听见人用这个称呼称呼她，她还有些不适应。 “大人说笑了，轻愉何曾躲过大人。” “那日是我冲突了，宋淮在这儿给魏姑娘赔不是。” 魏轻愉双眸低垂，不敢看他，只一个劲的撇清关系：“大人说笑了。大人时常到梨园捧场已经是对轻愉最大的支持了，又何来冲突之说呢。 能让大人喜欢，也不枉轻愉打小学艺，也算对得起师父，对得起父亲母亲还有各位师兄师姐们的教导了。” 如此说来便是不愿与他扯上干系了。 宋淮没有再多言，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放她走了。 她只是个下九流的戏子，他却是高高在上的金榜状元，还是徐州的父母官… 宋淮眼底流露出的爱慕之情魏轻愉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只能当做不知道。 原以为自己这般该让宋淮伤透了心，他想通了便不会过来了。 谁知道不消两日，他又过来了，还带了一大捧花过来捧场。 魏轻愉独自伤心了两日，如今再见宋淮，又开始雀跃起来，就像失而复得那般喜悦。 尽管如此，下了台她还是匆忙走了，没有再给宋淮见她的机会。 不过宋淮送她的花她倒是带走了。 回到家她才发现，花里还夹杂着一份书信。 她打开书信，见落笔人是宋淮，便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他先是表达了他对魏轻愉的仰慕敬畏之情，后边又胡咧咧了几句自己对戏曲的见解，长长一篇到最后才提了想与她做朋友的想法。 倒是半点都不唐突。 魏轻愉会心一笑，拿起纸笔给他回了一封信。 两人这就算正式建交了。 一来二去，魏轻愉对宋淮的情谊越来越浓，宋淮如是。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儿，书信往来几个月，哪里能压制得住想见面的心。 更何况他俩相谈甚欢，对事物的见解也是出奇的一致。 情到深处宋淮便下了邀约，约她去浮屠寺一块上香。 她听不得他情真意切的情话，也听不得他卑微的恳求，一个心软便应了他的要求。 虽未曾破了身子，可该做的都做了。 宋淮也承诺，次日便请媒人去提亲。 她满心欢喜在家中等候。 一日。 两日。 三日。 四日… ……… 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再没等来宋淮的消息。 后面她忍不住去打听，这才知道，盛州洪灾，宋淮被调到盛州去了，估摸着只有等灾后重建做好才能回来。 魏轻愉伤心了许久，这样的消息并没有让她好受到哪里去，她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觉得就算是紧急调任，留一份书信或者派个人到梨园来说一声也是可以的。 再不济，他去了这么久，连给写一封信回来都没时间吗？ 说到底还是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也是，她本就是下九流的戏子，那日还那样糊涂，轻而易举便应了他… 他定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魏轻愉再次听见宋淮消息已是三个月后，那日她休息，戴着面纱坐在二楼雅座上听戏。旁边正好有人在闲聊，她便听说了宋淮与莫家小姐定亲的消息。 魏轻愉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发出哐啷的一声。 她想也不想连忙下楼，在门口随便拦了一辆马车，往宋府去了。 谁知道还未进宋府的门，便瞧见宋淮急匆匆从宋府出来。宋淮没往魏轻愉这个方向瞧，自然没瞧见魏轻愉。 宋淮刚走，后脚莫兰香与沈玲珑便出来了。 魏轻愉到宋家来唱过戏，见过沈玲珑，这位住在宋府的表小姐。 宋淮没瞧见魏轻愉，沈玲珑却瞧见了，她拉着莫兰香过来，气急败坏的骂了魏轻愉一顿，什么样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魏轻愉本就因为宋淮的事伤心欲绝闷出了心病，如今再被沈玲珑打击，又瞧见莫家这位未婚妻，魏轻愉一个受不住，一路跑来，跳湖去了。 十二月的天，湖水冰冷刺骨，魏轻愉不会水，进了湖中，冰冷的水加速了她的死亡。 等宋淮听见消息赶过来跳进湖中捞人的时候，魏轻愉已经死透了。 魏家人闻讯赶来，伺候魏轻愉的丫鬟云梅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她见宋淮也在，又见自家小姐毫无生气的躺在湖边，指着宋淮一顿破口大骂，将魏轻愉这些日受的苦一并都说了。 宋淮醒了神，与云梅回魏宅，见到了这几月魏轻愉写的书信，字字诛心，他这才知道原来她这阵子这样痛苦。 宋淮懊恼至极，一个冲动也跳了湖，双双殒命。 青羽便是回到了跳湖前。 理顺了思路，她再看面前的沈玲珑莫兰香，只觉得头疼至极。 也不管沈玲珑在前边骂什么了，她转身回到方才过来的马车上，不管身后沈玲珑的叫喊声，与驾车的师父说了一声：“师傅，麻烦您再送我回方才来的地方。”便进到马车里，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