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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亦躲闪,不经意地朝侧方瞥去,嘴唇嚅嗫。 许玉儿眼瞳顿颤,拽着对方长袖的五指猝然攥紧。 而身后,飘来大长老一声低沉的声音。 “他们是真的死了。” “是顾禾,杀了他们。” 啪嗒。 一滴雨珠从阴云中坠落,溅在许玉儿眉心,冰凉刺骨。 她瞳孔中的摇曳微光倏地熄灭了,身体内流窜的热血也在刹那间冻结,凝固成冰。 孙长老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不悦地抬起头:“说什么呢?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个毛病——说话做事委婉点行不行?” “我就不明白了,宗主为什么要把你留在山门那边?” 他又揽过许玉儿的肩膀,怜爱地对着少女嘘寒问暖:“丫头不哭,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孙爷爷帮你出气——” 大长老却倏地上前一步,将许玉儿从孙长老身边拉开。 他面色严肃,低声道:“没时间让你们叙旧了,我得马上带玉儿去看那件秘宝,时间紧迫。” “紧迫你个头啊!”孙长老吹胡瞪眼道,“你安排我假死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叙旧的时间都不给?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刻都等不得?” “你不明白。” 大长老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倏地抬起手,瘦长的手指直指云霄,湛青色的灵流在他指尖汇聚,刹那间生成巨大的气旋,气势宏大,径直冲上天空。 ——将山谷上方,因为阵法而聚拢的浓云尽数驱散。 阵法破碎的刹那,冷风席卷,阴雨倒灌。 天空撕裂一条狰狞的口子,将外面的真实景象显露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中。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大殿内跑出,惊惧地齐齐仰头,凝望天空。 他们眸中有惊畏之色,却并未呼号奔走,似乎对这一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仰头凝视天空中的黑色裂缝,孙长老的唇角缓缓下垂,眉头皱紧,面色迅速变得严肃。 而另一侧,大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 “诸位,天变了。”他沉声道。 …… 山谷内仿佛进入了备战状态。 人们无声奔走,每个人都陷入忙碌之中,没有质疑,没有逃窜,只是紧张地忙碌。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许玉儿面前晃过,有的她能叫出名字,有的她不能——只是许玉儿意识到,这些都是各个山峰的英才俊杰,是在这三年中,不慎“遇险而亡”的诸位长老与师兄们。 他们都没有死,而是被……藏起来了。 真好啊。 许玉儿轻轻地叹着气,心头总算稍微轻松几分。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但这些已经足以证明,大长老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在暗中清理星河宗。 只是…… 转念一思,许玉儿的心又重重地坠了下去。 漫山遍野,皆是“死而复生”之人,其中却没有她最熟悉的那些面孔。 那些倒在三年前的无月之夜,被黑袍青年洞穿胸膛,鲜血染红溪河的……缥缈峰众人的面孔。 她最亲近的师兄师姐们,真的死了? 是她深爱的顾禾……杀了他们? “丫头,走吧。” 大长老走上前来,拍拍许玉儿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 这一次,孙长老并未阻止,而是站在旁侧,神色复杂地目送他们。 踏入殿门,阴凉的风呼啸着从后方卷来。 两侧石柱上灯火昏黄,烛光在冷风中明灭不定,黯淡光芒映在二人侧脸上,在斑驳石壁上投下散乱的影子。 石殿深处,有一间小屋。 大长老按动石壁上的机关,催动灵力。 只听“吱呀”一声,石门缓缓旋转,沙尘飞扬,露出幽暗的室内。 石室空空荡荡,只在角落里点燃几盏油灯,随着许玉儿与大长老推门进来,幽风涔涔扫过,将火苗吹得摇曳不定。 皮靴踏在粗糙的石砖地面上,发出一串清脆低沉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传荡。 石室的中央建着一座石台,而石台之上,摊开放着一本薄册。 在大长老的眼神示意下,许玉儿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薄册。 淡金色书页无风翻动,纸页发出沙沙的响声,一行行墨迹悄然浮现,呈现在许玉儿眼前。 只是开头几行字,便牢牢吸引住了少女的目光。 她俏眉紧皱,指尖摩挲着书页,难以置信地低喃:“杭……小时?” …… 与其说是一本秘宝,倒不如说,那是一篇话本。 寻常人家,从街头书局购得的,写满奇闻轶事、才子佳人情意绵绵的话本。 可是…… 手捧薄册,许玉儿逐字逐句地默读过去,渐渐瞳孔收缩,心神剧震,指尖也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几乎捏不稳书页。 书中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名为“杭小时”的少年,一步步修成绝世神功,成为整个世界的救世主的故事。 他在书中经历的一切,许玉儿皆能从记忆中找到对应,无论是入宗考核,还是加入缥缈峰,甚至主角身边最信赖的朋友,宁鸿,在书中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天魔?! “这、这怎么可能?!” 耳畔一片嗡鸣作响,许玉儿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花白,不得不深深阖眼。她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激荡,可书页上的墨迹依旧在她眼前来回飘荡,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