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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草图,不需要演示,不需要零件讲解。 这倒霉孩子简直是个机械天才! 若是能让谢修去大楚的火器研制部门工作,那么大楚的军事水平,八成能领先全球几个世纪。 然而,这时代可真够冷幽默的。 谢修这样的天才机械师,在给李阁老当傀儡;谢夺那样的政治军事天才,在蹴鞠场挥洒汗水;谢广那样刚正耿直的铁头娃,在官场跟一堆千年老狐狸斗法。 “殿下认为臣这个构想,是否还有改进之处?”韩皎继续尝试找回谢修对机械的兴趣。 谢修眨了眨眼,机器似的给出精确建议:“皮质不能渗水,否则会吸水增重,周长二十三寸,尝试高处坠落,观察弹起轨迹,重量……” 听着谢修精确无误的报出现代足球的参数,韩皎目瞪口呆。 李阁老回到花厅时,恰好就看见谢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韩皎刚欲起身行礼,就见李阁老抬手制止,示意他听殿下说完。 李阁老在一旁朝西的圈椅坐下了。 谢修说完建议,再次开始低头打理花草。 李阁老笑着看向韩皎:“小友与殿下聊得不错。” 韩皎担心他起疑,立即主动坦白,自己无意中提起了前阵子给皇子们设计的皮球,才引得端王感兴趣。 “韩大人还真是博学多才。”李阁老微笑赞赏道:“写得了策论,做得了手艺,还算得一手好帐。” 最后一句话,让韩皎脸上的笑容僵住,抬眼观察李阁老神色。 杀良冒功案可不是能摆上台面的事,这老头突然提起,是想兴师问罪,还是想冰释前嫌? “老夫诚心赞叹,小友不必多心。”李阁老仍旧一派坦然。 韩皎缺乏官场经验,此时多少显出些少年人的青涩无措,不知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阁老神色自若,侃侃而谈:“赵亮是个废物,不配当守边将领,韩大人清楚这一点,朝中官员清楚这一点,老夫自然也心知肚明。” 这老头还会出奇招,韩皎深吸一口气,沉着应对:“阁老说的极是,此人守边数年,未建军功却徒增开支,是兵部失察了。” “赵亮是周肇昆的同乡上疏举荐的。”李阁老斩钉截铁道:“与其说是兵部失察,不如说是周肇昆任人唯亲,但罪责并不在他一人,毕竟举荐赵亮的奏疏,是经过老夫票拟通过的,少说有五成罪责,该老夫担下。” 韩皎唰地站起身,拱手道:“账簿经卑职一手核查,此案与阁老丝毫无涉!” 李阁老招招手,让韩皎坐下,依旧淡定地开口:“老夫惜才,便该以诚待你,这些藏污纳垢之事,也不怕摆上台面,跟你当面辩一辩。” 韩皎懵了,实在想不通这老狐狸想干什么,只能坐下来,静观其变。 李阁老叹了口气,神色严肃起来,朗声开口道:“东南抗倭的将领,一半出自老夫的安排,西北边防亦是如此。那么,为何老夫安置在东南驻守的,皆是精锐猛将,却在西北安置了一堆废物?小友如此聪慧,难道没有想过其中缘由?” 韩皎还真没想过。 确实,东南抗倭名将辈出,西北边防却一溃再溃,功劳罪过,都属于李阁老。 难道是为了将功抵过?不可能。 这个老头虽然权欲熏心,但对国事并不马虎懈怠,况且有能力的将领,也并不妨碍兵部高层贪污受贿。 李阁老在西北安插一堆傀儡草包,肯定有特别的原因。 “卑职愚钝。”韩皎虚心求教。 “那就回去仔细想一想。”李阁老语重心长道:“老夫一不贪财、二不享乐,事君唯忠,为政用人,则需为民做千秋计。有些话,自己说明白,小友必以为老夫巧言自夸,所以,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是终究不能理解老夫苦心,倒也不必勉强,终有一日,世人皆会明白。” 韩皎第一次遭遇如此强大的对手,思维反被牵着跑,毫无反手之力,只能顺着他的引导仔细思索,却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不着急,可以回去慢慢思索。”李阁老微笑道:“今日听小友一番高论,收获颇丰,只可惜天色晚了,老夫要送殿下回府,望日后还有机会再叙。” 韩皎带着满脑袋问号,跟老狐狸告别了。 不久后庄主敬酒散宴,韩皎被周浩的马车送回家,一路上,周浩都在问他宴席中途去了哪里。 看起来,周浩并不清楚他偶遇李阁老的事。 可事情还是太巧了,如果不是特意安排,李阁老怎么会猜到韩皎会参加那什么秦庄主的宴席? 今日这场宴席是不是旁人设局,暂且不论,回到家,韩皎立即去书房整理思绪。 关于西北边防任职将领的问题,李阁老究竟有什么意图? 这老头在经济问题上确实没犯过错,贪污受贿的是端王党中的一些人。 可李阁老纵容他们敛财,也是为了利用财力,建立更大的势力集团,并非清白无辜之人。 这人似乎只有权欲野心,其他一切钱财、名誉、政绩、敬重、依赖、信任,乃至圣宠,都是他通往目的地的工具和手段。 这背后隐藏的原因,凭空根本想不出来。 翌日,韩皎在文牍房找了一堆书文记载,研究东南边防和西北边防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