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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毓岚眉梢轻挑:“想过。” 这么句回答让院使觉得没必要再问,横竖萧毓岚是深思熟虑过才有如今决策,为君者心有江山,那还有什么要多问的。 但身为历经千帆的过来人,院使还是要说两句,他语重心长道:“陛下,这条路并不好走,你们会面对种种磨难,说不定还会被迫分开,更或者迫于世俗压力而娶妻生子,这才是最痛苦的。” 萧毓岚不为所动:“以朕和他如今在城内名声来看,做出再惊涛骇世的事儿也不让人意外,院使不必担心,朕不打算再成亲,他…他也不会。” 院使看他笃定的模样,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愿陛下心想事成。” “承您老吉言。”萧毓岚道。 院使劝不住情深似海的年少人,想法子在正事上动心思:“徐应屏入狱,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沈爵?” “他和徐应屏毕竟不同,门生不如洛阁老多,却也能撑起一片天地,朕想撵人走要有个更正当名头。”萧毓岚伸手去接窗外阳光,掌心纹路被照的清楚,能看见指腹上的薄茧。 院使眺望碧蓝天空,万里无云,声音轻轻:“他现在也不好过吧?” 萧毓岚没说话,不好过吗?或许吧。 此时此刻的沈爵不是不好过,是很不好过。 大年初二那日因沈如卿小产一事入宫面圣,本以为是例行安慰,哪怕沈如卿推皇后入水,她自己也失去了孩子,双重悲痛。 沈爵很有把握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等进宫后没去养心殿,反而被太监领着去长寿殿,沈爵就知道事情不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沈如卿胆子那么大! 沈爵捧着茶盏坐在高位上,两眼无神,思绪俨然游荡出去。 册封为贵妃的女子在后宫与御林军统领胡作非为,到最后还想给皇帝戴绿帽,让皇帝替他人养孩子,这事儿放在任何朝代,那都是要灭九族的。 沈爵当日没见到沈如卿,否则绝对会掐死她,早知道她入宫会做出这种事,还不如随意许配给乡村野夫! 出宫后一连几日,沈爵寝食难安。 辞去首辅之位,他是做好风光归来准备的,手里有无数种能让萧毓岚亲自登门拜访的法子,如今发生这种事,萧毓岚不要他命就是大发慈悲,怎么可能再请他回来? 沈爵自认算无遗漏,临了被自家亲闺女从背后捅一刀,沈爵怀疑这是上天故意帮萧毓岚。 越想越觉得生气,沈爵将茶盏拍在桌子上,扬声喊:“管家。” 管家屁颠屁颠进来:“老爷。” “备马车,送我去闻府。”沈爵说。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想法自救。 他沈爵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绝不会轻易放弃,萧毓岚摆这么大盘棋送给他,他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就欣然接受,那不是他作风。 沈爵到闻府时候,还没踏进前厅,就听见里面传出女子哭闹声,间杂着闻天冢无可奈何呵斥声。 “他都死了,你还关着我?我就想去看他最后一眼,你连这个都不准,闻天冢,你怎么那么心狠?不让我嫁给他,我认了,为何连最后看一眼,你都…”女子控诉道,说到最后哭成一片。 闻天冢让闻依依哭得头疼,揉着太阳xue:“我说过多少次了,他已入土为安,你这会儿再去,也就看见个落败的洛府,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闻依依眼睛都哭肿了,嗓门还是很高,泼辣得不像城内女子:“他生前在的任何地方都是好看的!闻天冢,你没有喜欢过人,不懂我有多难过,他死了,你知道死意味着什么吗?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闻天冢扶额,实在很不想和自家这个没脑子的meimei说话,闭眼睛不想看。 “你看你都没话说了,就证明我说的在理,那你让我出去!”闻依依哭喊道。 闻天冢忍耐到极限,倏然拍桌起身,声色俱厉:“闹够了没有?我说过多少次,你和他不可能,门不当户不对,你能别痴心妄想吗?我的好meimei,我还说过,他没死,这次放出来的死讯就是个障眼法,专门糊弄睁眼瞎的,你还就真愿意当个睁眼瞎啊?” 闻依依长这么大,很少见到闻天冢板脸发火,可见真被她闹发火了。 “闻天冢,你没有心!” 大喊完这句话,闻依依哭着跑了。 闻天冢没有立刻追,反正大门她出不去,不可能跑到外面去,闻天冢放心的很。 闻依依跑出正厅,撞见停着不进去的沈爵,她哭声停了一瞬,核桃似的眼睛狠狠瞪眼沈爵,气呼呼跑了。 沈爵让这眼瞪得眉心跳了下,这姑娘什么意思? 领路的管家见状尴尬道:“沈阁老别介意,我家姑娘从小娇宠惯了,长大后有些不知礼数,还请见谅。” 沈爵含笑道:“不会,闻姑娘性情纯真,是个好姑娘。” 管家客套笑了笑,转头进前厅:“大人,沈阁老来了。” 闻天冢放下手,看见沈爵连忙过来:“老师。” 管家悄然无声退下。 沈爵被迎到上位坐下,理理衣袖道:“闻姑娘对洛闻歌很是钟情?” 闻天冢脸上闪过丝无力,叹气道:“那次被洛闻歌救下,她就跟被蛊惑了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天天吵着要去洛府,为防止她节外生枝,我只好将她关起来,谁知道前几日听说洛闻歌死讯,又大吵大闹起来,日以继夜地哭,我脑袋都让她哭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