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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使今早还未见过他人, 对外消息不得而知, 说不上什么, 就问他:“你怎么这么问?” “有书上说阴雨天是为遮蔽太阳,让黑白无常自地府过来收魂魄,这雨下得这么大,收的人非富即贵。”洛闻歌说。 院使听迷幻了:“老头子活这么大没听过这种说法。” 洛闻歌指指床边小桌子上放着的书:“我也是从这本书上看见的。” 那正是院使昨日捎带过来,介绍北疆风土人情的。 院使看见那书, 嘴角抽搐,还以为他义正言辞说这么多, 是昨夜萧毓岚过来透露新消息,敢情也是乱猜一通。 院使没眼看他, 走过去帮小药童打水,将水盆送到洛闻歌面前。 “多大个人,还信这种不着调的说法。” 洛闻歌漱口净面,接过小药童递过来的早膳,闻言笑道:“人要童心未泯, 才会发现这世间美好更多。” “你可别教坏这孩子, 他年纪小人傻,三两句就被带偏了。”院使一把拉过小药童,低声道, “你先去吃饭写字,这边为师处理。” 小药童还想多听几句他俩谈话, 措不及防被支开, 只能恋恋不舍走开。 洛闻歌淡笑不语, 低头挖碗里白粥,蓦然发现今日早膳不同,多了些补气药材,他勺子里躺着红枣:“院使舍得给我改善伙食了?” 院使视线在他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语气很正经:“夜里忙不停,白日也不怎么睡,不给你补补,老头子怕花再多时日修养都养不好。” 这其中潜在意思听得洛闻歌脸颊微红,为保全名声,还是解释道:“不是,他过来就是……” “哎,打住,老头子不听,你这气血确实该补补,甭管出于何种理由,你吃便是。”院使说。 在他眼里萧毓岚和洛闻歌那就是一对,到最后萧毓岚还是走上先皇老路,不知道他们最终结果会如何。 希望能有个善始善终吧,洛闻歌不是洛曜,萧毓岚也不是先皇,性格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院使想着,指着被洛闻歌有意冷落的红枣,不容拒绝道:“吃掉,这一大碗粥一口不许剩。” 洛闻歌没精打采,这是要加深到食补,院使是疯了啊。 从这日起,洛闻歌每顿膳食都变成养生餐,从各种奇怪地方补,连吃三日,洛闻歌麻木了。 而这三日里,萧毓岚没来过,洛闻歌却没断过外面的消息。 他知道徐锦媛死了,徐邵砚进城,在大理寺牢房见到徐应屏,父子两犹如陌生人,谈起话来客套居多,说到最后徐邵砚表明立场,愿在边界做一名寻常士兵,为徐应屏这些年做下过错赎罪,求萧毓岚饶徐应屏一命; 沈爵那边开篇迷幻,得知沈如卿小产后身子不好,沈爵连进三天宫苦求太后,让他最后见沈如卿一面。 太后被央求得拂不开面子便答应了。谁知沈爵这一看,出大事了。 沈如卿在冷宫上吊自杀,消息传出来那刻,满城震撼。 随之被泄露的就是沈如卿仗着是有个首辅爹,在后宫兴风作浪的桃色传闻,再到妄想将他人孩子生下来让萧毓岚养等等事迹,被哄传在长乐城街头巷角。 一时各处风声遍地升起,多重角度讨论萧毓岚到底有多惨,全然忘记一月前曾津津有味探讨萧毓岚有多坐享齐人之福。 那时被奉为娥皇女英的两位美人,如今一前一后先离萧毓岚而去。 不知哪里传出他们这位宣致帝克妻说法,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从生辰八字分析到长相身材,那都是强硬之态,一般女子降不住。 说到女子降不住,不少人开玩笑说,那不妨换个男子来罢。 一说到好男风,闻者不免想到前几日被徐应屏害死的大理寺少卿洛闻歌。 虽然都察院及大理寺联合出榜申明,说洛闻歌生前那些个传闻,皆是为查案所需,不得不为之,望城内人奔走相告,勿要再论逝者不当言论。 但是那等文绉绉话语根本说服不了老百姓们,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洛闻歌真没这方面意思,哪能传出来? 让人死抓着不放的还要数传闻中被洛闻歌豪取抢夺那位穷书生,如今藏娇院落终于亮起灯,想来是穷书生在日夜缅怀洛闻歌罢。 倘若两人没情,那穷书生何故如此? 坊间传闻到洛闻歌这里,为听个新鲜,萧毓岚让人传达,也是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出去一头雾水。 从这绵延不断的传闻上,洛闻歌能看出宁朝民风有多奔放,完全不避讳人谈及这些。 这日连阴天终于要放晴,太阳挂在大半空,明媚炙热,洛闻歌待在房内被困得难受,被院使允许出房晒晒太阳。 他身上外伤好得七七八八,走路无需别人扶持,小步踱到外面准备好的软椅坐下,怀里抱着小暖炉,手捧介绍北疆古书,身侧小矮几上面炭火煨着暖茶,可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怯意不行。 院使推开远门看见的便是,他披着长发,身着青色长衫,腿上盖着墨色长毯,窝在软椅里,姿态慵懒,神态放松。 这几日食补是有效果的,让他气色看起来好很多,脸颊红润,眉眼先前恹恹之色消失了,灵气又回来了。 院使走到他对面坐下,捏过颗小甜枣:“感觉怎么样?” 洛闻歌抬眸,懒懒应道:“太好了,我从来不知道晒太阳能让人心情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