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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沐云回答他。 “尸身伤口众多,出血量却极少,血块呈紫红色,质地凝滑,带有丁香气味,应是贪欢。” 贪欢是昔年毒娘子苏魅姬闯江湖时研制出的一种媚药。通常来说,媚药不具毒性,故不被算入毒//药之列。可贪欢不同,它本身带毒,中毒者症状与服用普通媚药无异,区别就在于,中毒者房事中若受外部刺激,当即猝然昏迷、人事不醒,最终导致其泄身而死。中了贪欢的人,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传闻晚年苏魅姬厌倦了江湖纷争,吩咐其亲传弟子不准在传授入门者这一□□。以至于贪欢已在江湖中失传多年,就是后来崛起的百草沐家也没能找到贪欢的毒样,仅有柜中书籍中还存有相关记载。 沐云现下说的肯定,也不过是厢黄尸身特征于沐府书籍记载一致罢了。 金玉蟾被盗、沐春阁藏蛊、媚毒贪欢重现、眼下还牵扯上一个不问行。 楚怀珝哑然失笑,可能晋逸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把他推进了一个多深的坑中。抬眼看到一边呕吐的沈枚,楚怀珝摇了摇头,心道这小乞丐胆子确实不算大。 他走下台阶来到沈枚身边,见他依旧闭着眼,便伸手拍向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可还好?” 沈枚虚弱的抬眼,略微点点头。他腹中已经吐得仅剩酸水,缓过神后发现自己腿都在发软,只得靠着树慢慢恢复。 “你的事,沐云已经和我说了。”楚怀珝道,“你说,你姓沈,是么?” 沈枚点头。 楚怀珝沉吟了一会儿,问他:“沈中端与你是何关系。” 沈枚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见他神色不似说谎,楚怀珝又问:“你父亲是何人?” 沈枚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沈月白。” “沈月白……”楚怀珝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下觉得有几分熟悉,忽的一个人影闪现在脑海里。 “你母亲可是姓洛?” 沈枚略带惊讶的看向他,缓缓点头。 “您认识我母亲?” 楚怀珝叹了口气,“算是吧。” 当年名满京都的才女洛音,曾得圣上御口称赞:一舞动京城,一曲天下知。试问能有几个不认识? 可惜命运弄人。 远处亮起一道闪电,不一会儿乌云便布满了整个天空,隐约有雷声响起。 楚怀珝望了望天色,对沈枚道:“你今日与我一同回云水涧,我有话要问你。” 三人回到云水涧,不出半晌,狂风夹杂着雨水便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从窗外望去,雨滴打在屋檐上,形成一道道密集的水帘。 楚怀珝站在窗前,问沈枚道:“你说你见过我楚家腰牌,我且问你,你是何时又是在何处见的?” “在青鸣山上,我爹与闲卿师父切磋时,自闲卿师父身上见到的。” “那位闲卿师父可是个不惑之年的女子?” “正是。” 这便对了。 那位沈枚嘴里的师祖,正是楚怀珝的姑姑,楚卿。 楚卿当年遇人不淑,于是一气之下便断了尘缘,在青鸣山朝暮观做了道姑。当时派了好几拨说客,劝了多次都未曾成功。楚右相心疼jiejie,又知她性子倔,下了决心的事定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无奈就给了她一块牌子,让她有事就回相府寻人。 即使在青鸣山安家,如今又为何在街边乞讨? 似是明白楚怀珝的疑问,沈枚苦笑一声,慢慢道:“我自小与哥哥父亲住在青鸣山山腰的一座茅屋,后来随父亲上山习剑,认识了朝暮观的闲卿师父,那段日子,父亲无事便跑去与闲卿师父切磋论剑。”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家里突然闯进来一群黑衣人,我爹敌不过他们,就这么带着我们兄弟二人向山下跑,就在逃跑的途中,我爹为我挡掉了飞来的流矢,死掉了。” 沈牧的眼睛里满是哀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接着道:“我与哥哥在逃跑中不小心从巨石上坠落,等我醒来,我的脚就已经坏掉了,我哥哥……也不见了。” 沐云神色复杂的看向沈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父亲很少与我提起母亲。”沈枚眼里盛满了泪水,他扯出一个笑,对楚怀珝道:“二爷,您说您认识我母亲,您能给我说说我她的故事么?” 楚怀珝怔愣片刻,话到嘴边却又不忍说起,最后自唇边化作一声叹息。 “你母亲是京城有名才女,我小时候曾与她在游园会上见过几面。” 楚怀珝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母亲叫洛音,她很美。” 沈枚终于忍不住啕嚎大哭。 见他哭的可怜,沐云向前走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他犹豫地伸出手,微微扯了扯沈枚的衣袖。 “二爷。”沐云斟酌着开口道,“他………” 楚怀珝看向沐云,眼神里满是促狭。 既是故人之子,断是没有任他流落街头的道理。只不过第一次见沐云为一个陌生人露出这般纠结的神情,楚怀珝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踱步至床边,楚怀珝对沐云道:“沈枚就暂且先交于你了。” ※※※※※※※※※※※※※※※※※※※※ 感谢悲酥清风的地雷,感谢坚果不能吃的地雷,感谢一抹雨天的阳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