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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身搓洗间,脑中不断闪回夏焉生气时叭叭说个不停的嘴、光滑莹白晃来晃去的双脚,以及笑容憨厚与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长达两年多的小方! 疯狂地想要有个办法,把他那双脚按住、嘴堵上! 程熙憋着气,从水中提起沉重的披风,又猛地往盆里一砸,白沫水花四溅。 波纹中映出自己狰狞扭曲焦躁烦乱的面容,程熙一怔:怎么他竟成了这样?! 去到庭院吹了半晚夜风,回到卧房,他打开本儿,翻到今日那页,提笔犹豫半晌,呼吸平复半晌,最终写下两个字:“镇定。”想了想,又缀上了一句“缓步从容,岿然不动”。 翌日巳时。 睡梦中床头一沉,夏焉茫然睁眼,惊讶地看见程熙站着床前。 即便是从下往上看,他也依旧那么英俊!啊,羡慕! 正在遐想,只听程熙居高临下,淡淡道:“殿下自己说的巳时。” 夏焉揉揉眼,扭头,见枕边放着个大包袱。 “臣能便宜行事。”程熙将包袱拎起来,悠然道,“为监督殿下,即日起,臣便在此住下。” 夏焉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整个如归暖阁臣已看过,没有给臣睡觉的地方。”程熙长腿笔挺,走向窗下用于闲卧的暖榻,转身坐上去,露出很满意的神情,“所以,臣就睡这儿。” 夏焉着急地刚张开嘴,程熙便抬手打断,自顾自道:“跟从前一样,中间隔一道屏风就好。” 第3章 洞房花烛夜 一句“跟从前一样”彻底赶跑了夏焉残存的睡意,他脑中一个激灵,陡然发现,离京两年一朝归来,程熙深沉了,看似潇洒地忘记了曾经,实际却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还是要报仇?! 夏焉顿时如临大敌,盘膝坐在床上,被子当头罩下,双手拢着,眨眼思索片刻,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先顾左右而言他—— “前日晚间,你怎知道我在湖水木廊?” 程熙开始挪动屏风和暖榻,道:“你要躲我,又要躲侍卫,结合宫中的殿阁布局、焰火盛会的会场所在以及侍卫轮班的情况,不难猜出。” 夏焉一惊,被子掀开一点,“你怎知道我要躲你?!” 程熙摆好暖榻,开始铺被褥,抬头看夏焉,“我又不傻。” 夏焉:“……” “由此亦可见宫中防卫仍有疏漏,我已告知爹爹,想必爹爹也呈给陛下了。”程熙自顾自道。 不愧是程大公子。夏焉在心中默默为他竖起大拇指。 “唔。”夏焉缩在被子里的脚趾动了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前日是景相寿辰。” 程熙拉平被褥,舒了口气,明知故问地看了他一眼,夏焉接着说:“我有派小方去送贺礼。” 程熙来到窗边,抱臂倚墙而立,身姿修长,十分好看,“龙井香?帮爹爹整理礼单时看到了。” “居然没有被扔掉?!”夏焉顿时开心起来。 景澜清妙潇洒,才华极高,是当世罕见的人物,夏焉极崇拜他,能管他喊上半年爹爹,只觉得无比幸运。然而他最终却阴差阳错地骗了景澜,更骗了他的宝贝儿子。他耻于出现在景澜面前,所以不去朝会、不去由景澜教授的皇子学堂,这次送礼亦纠结许久。 程熙不以为然,抱臂道:“爹爹岂是那种人。” 夏焉一愣,恍然大悟拼命点头,“嗯嗯!就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熙定定地瞧他,渐渐走了神,接着眸色一闪,转身向外行去,“快些起床!干正事了!” 声音微冷。 生气了? 按理说,程大公子这般君子风度,让他生气相当难,但自己偏偏就有这个本领,而且是让他生天大的气。 夏焉苦下脸,双脚在被中对着碰了碰。 三年零五个月又十一日前,夏焉十七岁,尚且名为谭嫣,是已经致仕的前任左丞相谭瑛府上的孙小姐。 小时候,他的心中并无男女之别,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式都无所谓;稍微长大一点,他识了字,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一些事,便开始奇怪:自己明明是男孩,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呢? 他去问爷爷谭瑛,爷爷说曾有道士批命,要把他当女孩儿养方能平安顺遂且不克家人,他点头信了;及至再大一些,明白了更多事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不能再信:他是谭府的孙小姐,却一直如囚徒般住在偏僻封闭的小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亲近他,没人对他好,除了爷爷。 坚持索要答案,可爷爷始终是那番说辞,问急了便愤然甩袖,撂下一句“你若不顾自己和家人死活,便恢复男儿身吧”。 他只好将茫然疑惑一一吞下,继续囿于小院,按爷爷的意思,做个温和沉静的姑娘,只是有点后悔读书。 他没学过正经书,读的大多是话本传奇,但正因为是话本传奇,大到天地家国小到鸡毛蒜皮,他看到了一个广阔的世间,看到了无数多彩的人物,越是读,就越是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书中说的才高八斗诗书风流的君子,或是仗剑江湖意气飞扬的侠客,若能结识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路谈笑对饮惺惺相惜,那就更好了。 翻开书,他堕入美梦,合上书,置身装点精致的闺房,看着镜中斜插步摇、眉如柳叶的面孔,美梦轰然破碎,漆黑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他被紧紧禁锢其中,仿佛一生也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