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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洺听了蹙了蹙眉,“这两幅书法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也难以下定论。” …… 京城另一边就没有王府里的这样祥和了。 昨日进酒跟着桂香寻得了道观,后又跟着那一男子寻到了一处暗宅。李昀知道后又派凌鹰带人趁着夜色前去暗暗查探一番。 夜色坠落,似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将天与地无差别地衔接在一起,世间万物都无情地被包裹在其中,显得昏暗无比。 街上的民舍早已灭灯,百姓们也都在床榻上就寝歇下。乌天黑地,万籁俱寂,只有深巷中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狗吠。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檐之上,竟有几个黑衣人在飞檐走壁,像猴子一般地灵活敏捷。他们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跳上跳下、时隐时现,最终无声地归入黑暗,隐匿不见。 凌鹰身袭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背上背着长剑,腰间别着短刀,全副武装地带着三名轻功了得的下属潜藏在檐背上。 凌鹰目光如炬,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暗宅。宅子的大门紧闭着,许久都不见有人出入,凌鹰想只身进入一探究竟,但又怕里头有什么机关牵动,会不小心惊醒藏屋内的人。 一直到第二天天色一亮,宅门才终于打开,里头走出了一个人。 他目光一凌,只觉此人眼熟。 ☆、道士 凌鹰定睛一看,虽那人遮挡着脸部,但从身形走姿来看,正是楚临风不会有错。 他呼吸一滞,心里想着真是冤家路窄,正想出去报前几日的毒马之仇。但凌鹰又转念一想,若是就这样出去与那人打一架,必定会坏了李昀的大事,楚临风背后乃是吞云会,权势极大的机构,轻易不能动。 凌鹰冷静下来,这才按捺下与他一较高低的欲望,憋着一口气静静地看他离开。 凌鹰抓住线索后就立马潜退回府,正打算去向李昀报告消息,但看到云水室里三人在舞文弄墨、品鉴书法,又不好直接进去打扰。 凌鹰灵机一动,叫下人喊了进酒出来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若当真是吞云会的人,这次可就踩着他们的据点了。”进酒思潮起伏,心里叫好。 凌鹰握着水杯子喝了口热水,点点头同意道:“正是,因此我才不敢打草惊蛇,一方面怕他们丢车保帅弃了这一处据点,一方面怕上头的人有所察觉。” 进酒又想了一会儿,道:“你先去查查那处暗宅在何人名下。” 凌鹰一听,心下顿时明朗起来。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吞云会绝不会草率到随便占据荒宅。所以无论暗宅在何人名下,那人都必定与吞云会有关。 “好,我这就去。”凌鹰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正欲转身,又被进酒一把拦住。 凌鹰挑挑眉,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那处破道观,顺便也去查查。” 凌鹰也没问,点点头就去办事了。 午后,李昀又特地安排章益和江洺与他一同用膳,桌上端上来的菜品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三个人食用,章益心里非但没有嫌李昀怠慢,反而觉得他勤俭节约、持家有道。这些菜肴都是些家常便饭,但每一道都精致得很、五味俱全,足以见厨娘的用心。章益吃得真是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老先生,这几日我是特地挤出时间来尽这地主之谊,让您感受一下荣王府的热情,”李昀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不比皇帝日理万机,但王府里的事务也不少,父王年迈,府上的事都得由我cao持着,以后我可不能经常来看您了。” 站在一边的康子闻言心头一抽,心底暗暗腹诽着,殿下您是忙着照镜子吧,府上内部的事务哪一件不是都由林总管置办的,您可是乐得清闲。 章益不知是先该感谢李昀对他的款待,还是先感慨他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艰辛,无声叹道:“殿下这些天待我亲如家人、关怀得无微不至,让小老儿宾至如归,小老儿心里感激非常啊!”他先前以为皇族中的人都是含着金勺子出生,不是跋扈任性、专横霸道,就是懦弱啃老、无所作为。现在李昀这个人真是实实在在的打破了他的认识。 “殿下乃是荣王府的顶梁柱,理当好好cao劳王府里的事务,小老儿这把年纪了,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章益笑了笑,看了眼江洺,道,“要是真有什么事,这不还有随之嘛。” 江洺温温一笑,回道:“夫子放心,我会时常去看您的。”他除了前几日因为难以接受章益被李昀带来而有些逾闲荡检之外,一直都是这副清和平允的样子。李昀当时也是看到江洺的过激反应,才知道把章益带来是对的。 三人又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半晌才各自离去。李昀走去前又特地吩咐了康子,让他遣几个伶俐的丫头好好服侍章益。 章益食用完午膳有午睡的习惯,坐到这会儿已经发困了,与李昀告辞后就坐着四轮车离去了。江洺觉得就和李昀两个人坐在这儿,谁也不说话,没意思得很,在章益走后没坐多久也起身准备走了,谁知被李昀喊住。 “江公子这几日想好了吗,”李昀戏谑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带着自己知道的东西与我坦诚?” 江洺像是没听到,毫无反应地离开了。 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李昀嗤笑了一声,低头整了整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