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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玄琛一听,“嚯”地从椅子里站起身。 “莫激动,我师父愿不愿给你治还不知道。” 梁玄琛听到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在下余安易,受大弟子顾长风相请,特来给梁三公子诊治诊治。” “大弟子?”梁玄琛哭笑不得,“敢问余大夫今年贵庚?” “有规定说师父必须要比徒弟年长吗?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若论对天下奇毒的了解,我自然要当他的师父了。而且我不打算再收徒弟,我这大弟子没准也是我关门弟子了。” 梁玄琛听他口气不小,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副神气活现年轻后生的模样。“那么请师父赶紧来给我看看,是不是我的眼睛真的还能治。” 顾长风做了个相请的手势,余安易勉为其难地看在大徒弟的面子上准备给梁玄琛瞧瞧,然而他并不过来,反让梁玄琛到外面来。 “屋里暗,我要在天光下仔细查看。” 常清河听罢正要上来想扶梁玄琛出门,却是丰齐抢先一步挤开他,扶了梁玄琛到屋外。“三爷,仔细脚底下,要过门槛了。” 常清河心中很是忐忑,怕顾长风请来的师父真把梁玄琛给治好了。 余安易仔细查看了梁玄琛的眼睛,在太阳底下一会儿用手捂住梁玄琛的眼睛,一会儿又放开,一会儿翻起眼皮看,一会儿凑近了闻闻。梁玄琛又将自己中毒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中的毒叫做蝠妖露。” 大家都是一喜,果然顾长风拜的这个年轻师父真是有两下子的。 “敢问余大夫,可否医治?”梁玄琛急道。 常清河站在后面,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发现周围一圈人,便是那花魁娘子白小姐都很激动。 “治不好了。”余安易摇头,“要是中毒后立即清洗眼睛,再用我专门熬制的汤药内服外用,还能恢复个七八成,如今毒液深入眼底,已经毁坏了经脉,虽然你的眼睛看着还是好好的,但你再也看不见了。” 虽然梁玄琛心里早有准备,但仍不免大失所望,顾长风更是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还白白拜了一回师门。 “不过……世事无绝对,你可以到苗疆去找我师父,也就是小顾的师公,他比我有能耐多了,也许能给你治好也说不定。” 顾长风道:“你确定能治好?” “那我可不能打包票,我拜师学艺的时候,光知道蝠妖露的治疗方法,至于错过了医治的最好时机该怎么办,师父没说,只说好不了,他有没有研究出新的办法来,我还真不知道。” 顾长风道:“此去苗疆千里迢迢,你师父肯来吗?” “那是不可能的。”余安易摇头,“他这辈子都没离开过他住的那片山谷,而且也不打算离开,远近求医问药的都要亲去他住的地方,还要看他老人家心情好不好。” “一生学医不就是行走天下,悬壶济世?怎么你师父呆在他住的地方从来不下山?”丰齐问道。 余安易道:“那都是江湖郎中,若是名医都是在家坐诊的,况且他收了无数弟子,弟子们下山去悬壶济世不也一样?” 梁玄琛道:“意思是,我若想求医问药治好眼睛,得亲去一趟苗疆?” 余安易道:“总应该试一试的,难道你要一辈子做瞎子吗?” 梁玄琛道:“我以前一个人行走江湖倒也方便,可如今瞎了……” 丰齐连忙道:“三爷此去苗疆,我与我家娘子当然一路相随,好照顾您饮食起居,三爷就放心吧。” 梁玄琛脸一沉,“不需要你!” 常清河道:“三爷带上我吧。” 梁玄琛沉吟半晌,不说话。 顾长风摸了摸鼻子,“余大夫自然要带路的,至于我……我也去。” 梁玄琛面色一喜。 “不过我爹不一定同意。” 梁玄琛面色又是一黑。他搬出顾老侯爷来,可见是不乐意去了,四明山倒罢了,横竖十天半月一个来回,可是去苗疆,没个一年半载还真不一定能回来,加上治眼睛也未必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若瞎的是梁冠璟,恐怕顾长风这个时候巴不得与佳人共赴苗疆,一路游山玩水,岂不惬意? 可是梁冠璟如今进了金陵城,不久便要当皇后,再过一年半载等顾长风他们一行人从苗疆回来,估计连太子都生好了。这阵子燕王夫妇关系紧张,感情微妙,袁氏刚刚喜获麟儿,顾长风只要加把劲,说不定就能与他心爱的阿源再续前缘。反正燕王得天下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过河拆桥赶紧废了王妃另娶也不是不可能。阿源那个脾气,除了自己,还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呢? 顾长风那点心思,梁玄琛岂有不知的,他能上四明山帮他找神医,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事实上,梁玄琛觉得一直欠着他什么,便是两人相好,顾长风都是半推半就的。再为了治眼睛让人家陪着去一趟苗疆就真的过分了,他一直希望对人家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可是顾长风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唯一想要的便是自己的六meimei,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放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顾长风走了,留下余大夫一个承诺,等一切准备就绪,余安易可以带梁玄琛前往苗疆去见他的师父,自然这一路盘缠不能给少了。 白小姐也回怡兰苑了,留下了她的琴,一路跋山涉水,有了这琴相伴,梁三爷便不单单是去治眼睛,而是风雅贵公子游历名山大川。即便眼睛治不好,也能留下一段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