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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常清河觉得女人在这种时候更冷静,他不去嵩城,是怕尸山血海中突然翻出来梁玄琛,——死的。如果真是那样,他只能刺瞎自己的眼睛谢罪了,死还不足以谢罪的。 他比以往更冷酷地面对战局,活捉尚长伯,斩杀绰勒,在机会面前,他忍住了擅自出击迎敌,而是一直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不贪功不冒进。面对数万降兵,他下令收编而不是坑杀,西线传来消息,苏荷巴鲁太原一战惨败,两万主力被梁冠璟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听到消息,常清河失神半天,"全部诛杀?" 李明堂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点点头,肯定了这个消息。 "这么说……" 这么说梁冠璟是得了什么消息,要给她的三哥哥报仇了? 不能想,一想常清河就要肝胆俱裂,五内俱焚。 在东西路左右军汇合时,常清河还见到了久违的顾长风。顾长风依然风度翩翩,惊才绝艳,常清河想问问他有关梁玄琛的下落,然而看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则是庆功宴,却不想与人多谈,只闷头喝酒,常清河心下更惊惶。 他知道顾长风也很久没见梁玄琛了,两个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这人一直是梁玄琛心口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到底顾郎对梁三爷也是有情的,闻知这样的噩耗心下也不会好受。当年梁玄琛并非完全的一厢情愿,他那样的人对着顾长风穷追不舍,便是石头也会融化,不然当初顾长风怎么能答应跟他相好 常清河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顾二爷好,在下常清河。" 顾长风一时错愕,也不怪他,彼时常清河只是梁玄琛身边的小厮,顾长风对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然而很快的,顾长风便颔首,淡淡一笑,"这位兄台,有点面熟。" "常某曾在梁三爷身边当差。"常清河提醒。 顾长风面色微变,最后只"哦"了一声。 常清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一切重来一遍,他不会再嫉妒他俩,他希望他们琴瑟想和,百年好合。 梁玄琛该当配顾长风,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才学品貌,自己算什么呢? 满座觥筹交错,只他俩超然于世外地独坐一隅,无需多言,只是喝酒。 半晌,顾长风微微侧过身看常清河一眼,突然问道:"你跟三爷……你们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常清河红着脸,倒不是喝酒喝的,他点点头,也不用解释顾长风想的那样究竟是哪样。 顾长风嘲道:"他倒是一辈子潇洒,没了这个,又有那个,身边从没断过人。" 常清河道:"三爷最钟情的还是您。" 顾长风苦笑,"那也不耽误他找别人。"说罢他起身一拂袖,"罢了,还是他过得潇洒自在,我以后要学他。" 常清河觉得顾长风对梁玄琛有些误会,然而事实也不好反驳。 常清河心想,顾长风可以学梁玄琛,见一个爱一个,那么自己呢? 晚上醉醺醺地回到账中,李明堂捡了机会来服侍他,可是常清河脑子里很清醒,李明堂摸上来要占便宜的时候,他甩了他一巴掌。 "滚!" "我见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快活快活。" "既如此,哪还有心情?"说罢又补了一句,"早跟你说了多少回,我没了他也不会找你。" "是我错了不行吗?我也早说了,你不跟我好也没关系,我就愿意一辈子跟着你,当你的狗,你让我叫两声,我马上叫给你听。" 那一晚在春福里,常清河被梁玄琛骂过,"你是狗啊?" 当时常清河非但不着恼,还大声地"旺旺"了两声,梁玄琛扶着额,然后悠悠道:"我对着那个谁,还有谁谁都学过狗叫……" 常清河以为他要引自己吃醋,结果梁玄琛接下去却说道:“可见对着心爱的人学狗叫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常清河学着梁玄琛的口吻道:“不要对着我学狗叫,你便是做狗我也不稀罕,滚!” 李明堂也不着恼,知道他心情不好,很识相地出去了。 常清河进京受封领赏,又回北地戍守,帝后如今都很赏识他,经此一役,今上下定决心迁都北平,守护国门,再不让关外强敌轻易过长城南侵我朝,而身为三关总兵的常清河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满朝文武个个认识了这个年轻英俊的武将,听说他至今未曾婚配,来提亲说媒的络绎不绝。常清河在京城没有私邸,身边也没几个亲卫,媒婆竟然能到驿馆来找人,一见传说中的常将军果然仪表堂堂,英俊不凡,便强拉硬拽地要常清河出去相看自家的姑娘。 常清河能对付凶神恶煞的强敌,对付媒婆这种生物却有些束手无策,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最后只能昭告众人他有龙阳之好,且严重到不近女色的地步。 谁知道满京城里的媒婆和媒婆身后的少女没几个介意的,都说可以试试。 还传说龙虎卫指挥使大人常清河有躺棺材里睡觉的癖好,果然躺着躺着便能升官发财,一时间竟成时尚,棺材铺天天有人来定货,大家也不嫌晦气,很多当官的还要打听常将军睡的那口棺材是什么木料,什么式样,可有讲究? 常清河在京城呆了没两天,落荒而逃,没几个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他在这些日子里迅速地消瘦下去,以前就着咸菜啃馒头都能长一身rou,现在李明堂挖空了心思大鱼大rou地伺候着,他也不是不吃,只仿佛吃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反正就是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