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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却摇摇头,道“我其实无所谓。” ——明明一段时间之前,他还那么的爱惜羽毛,那么在意他人的评价和看法。 叶酌一愣,半是熨帖半是心喜,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尖尖上亲了一口。 于是他虚揽着温行,忽然就有一种从背后抱住他,然后用唇去吻或是**他脖子,甚至有在那片不曾见光的皮肤上舔上一舔的冲动了。 叶酌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必了,写些文字而已,虽然内容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写,倒也不是太难。” 他眯着眼睛“若老师当真体谅弟子,把您当年写的那些玩意儿给我抄抄就好了。” 然而刚刚还体贴弟子的好老师瞬间变脸,温行六亲不认的摇摇头,坚定不移的给他来了一个拒绝三连“不好,不行,不可以。” 叶酌就是想抄抄作业,结果想来宠他的温行连说了两次不好,叶酌也感觉十分不好。 他抓住温行一截垂着的袖子,绝望道“为什么不好,老师,救命啊!弟子文学水平匮乏,我是真的写不来这个。” 温行后退一步,还是摇头。 叶酌愤愤然,他本来还没那么想抄,但温行一直摇头,他心头好像有根狗尾巴草挠啊挠,非要刨根问底“可是你写的那个应该是可以供人浏览的,还当着下泉弟子的面朗读过,为什么只有我不能看啊。” 温行呼吸一窒。 叶酌眨眨眼,斜着看他,坏笑“老师,你是不是写了崇宁仙君的坏话?” 温行扯出被他强抱着的袖子,无奈道“我真的没有。” 他带着叶酌落在竹海,收了长岁,东敲敲西敲敲,假装在帮徒弟找竹子,只道“都是我小时候写的,写的不好,你不要看了。” 叶酌转念一想,也是,温行拜山才几岁,估计文笔不那么好,要溜须拍马也拍不流畅,肯定不想叫人看,毕竟要叶酌把小时候写的狗屁倒灶的歪诗拿出来给别人看,叶酌也是不乐意的。 以己推人,他也就不逼温行了。 但是不看归不看,叶酌还是好奇,他故作随意,半转过身,踢着脚下的石头,用余光去看温行,问他 “老师,崇宁仙君的故事传的那么邪乎,在您看来,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温行一时没有说话。 叶酌也不追问,他甚至把整个身子背过去,假装研究起一棵竹子的纹路来,研究的满心忘我啧啧称奇,好似他一点也不关心问题的答案一样。 温行也一点一点背过去,拿后脑勺对着叶酌的后脑勺,开始观察青竹上一个小虫眼儿,过了许久,久到林中的风都安静了,两个人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鸟叫蝉鸣都清晰可闻的时候,才轻声道 “仙君……是个很温柔有趣的人。”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叶酌意料的答案。 ——叶崇宁乃万古凌霄一剑君,无论什么角度,都是一个坚若磐石硬如寒铁的人,什么时候温柔有趣这种略显和煦弱气的词,可以套到他的身上了? 他故作淡定的绕着竹子走了半圈,视线没离开竹子上那片的纹路,好像能盯出花儿来,问“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听旁人评价仙君,都是坚不可摧一往无前,刚硬坚定,待人冷硬什么的。” 温行还背对着他,,甚至往前走了两步,鼻尖都要挨上了竹节,两人越走越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再叶酌看来,甚至带了两分飘忽不定的悠长意味来。 “不是这样,我初入下泉的时候,也觉着仙君高高在上,那种地位,他合该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人,那个时候被选为他的侍剑,我……实话实说,我很害怕。” 叶酌听他讲,并不说话,只道“嗯。” “后来闲暇看了仙君的《游仙录》,我有些迷惑,一个仙君,为什么会耗费笔墨描写诸如仪山的雨后蘑菇,江川的皮薄的馄饨,大兴的雪色的珍珠贡米,还有章江里同夕阳竟渡的鱼群,那些在东西修士看来,本应该是毫无意义的,那时候开始,我觉着或许他……同我想的不那么一样。” 他像是理顺了思路,话开了头,接着往下说就十分的容易了。 “后来仙君初得白玉潭,我在扉页里看见他胡乱涂抹的散句,说是‘人间不识我,持酒劝青山’,我于是万分奇怪,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崇宁仙君更显赫了,他有无数史料记载,无数的话本流传,他是这片河山里最耀眼的存在,是万代剑修的大道之源,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什么他会说‘人间不识’?” 温行顿了顿,看着远处的竹林开始放空“但是见过之后,我觉着他确实是‘人间不识’的。” “你知道吗?我找到那本游仙录的时候,它被放在堆满灰尘的角落里,下泉的修士并不承认这本同修炼无关的书籍是仙君的手笔,因为下泉宫的仙君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吃蘑菇馄饨的,我当时也觉着,这书可能是旁人冒写的。” “但确确实实,他……是个和记载中全然不同的人,既不出尘,也不冷硬,真的说起来,是很和煦的” 说到最后几字,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这可能是叶酌认识温行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说来奇怪,叶酌一生得到了无数褒贬不一的评价,他证道以前,骂他离经叛道人的多,他证道以后,说他敢为天下先的人也不少,点点滴滴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