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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恭敬垂头。“是” 他随手将马的缰绳交给老四,落了男子半步,似乎根本没被刚刚的话影响,笑道“老师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来看戏啊。”男子道:“霜降当天,京城有一出三千年来,最好看的戏。” 清婉不敢多言,只微笑:“祝老师看的开心。” 永济渠旁,倌倌不欲与叶酌多说,故技重施,抓着叶酌的领子就往宜春殿走。 叶酌给他扯的一个踉跄,赶紧护住岌岌可危的衣服,连声道:“放手放手,我自己走。” 待倌倌放了手,叶酌垂死挣扎:“不是,倌倌,人间无数,我的春雪大公子,你爹要给你跪下了,你真要回去啊?” 倌倌点头:“嗯。” 叶酌心理把这个不肖子孙骂了八百遍,面上强颜欢笑:“问题是,你真的知道在青楼里被拍卖有什么后果吗?会有各种肥头大耳,乱七八糟的人压着你这样那样的噢。” 倌倌停下脚步,目光清澈的回望:“压着这样那样?这样那样是哪样?” 仙君好险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破罐破摔,探手入怀,心道:“算了,反正我还能画符,大不了一道昏睡符打过去……” 叶酌的手微微颤抖。 ——那盒胭脂,没了。 想来是倌倌提他的时候过于暴力,衣衫又是裂开的,加上水流的冲击,不晓得从何处滑了下去。 塔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忧心忡忡:“仙君,跑是跑不了,要不我们弄个兵器,你把恩客带房里以后打昏他?” 叶酌僵着一张脸:“这个时候,能搞到什么兵器?” 塔灵心虚的指了指旁边的面馆:“……那啥,擀,擀面杖。” 叶酌:“……” 这个时候,倌倌在前面横插了一句:“哦,险些忘了,清婉说宜春殿是皇家教坊,拍卖是固定流程,他不好干预,但是你不必担心,他会斥巨资把我们买下来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叶酌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要沦落到抱权贵大腿以保全贞cao的境地,当下抖着一张脸,平平道:“噢,那我还真是谢谢他啊。” 他们两人回到宜春殿的时候,老鸨已经望眼欲穿。 春雪和崇宁都是少有的好货色,其中春雪长相清艳,似明山新雪,崇宁秋水为神玉做骨中还加了点舌绽莲花,定能哄的恩客连开笑口,她早早搭好了歌台,就等两位公子回来洗漱,然后为宜春殿的建设添砖加瓦,贡献出应有的力量。 当叶酌在一种丫鬟的环绕下系上雪白的衣带,甚至有人替他描画眉目,点上口脂的时候,叶酌全身都写着拒绝。 老鸨还真信了他的鬼话,有意把他往清高的,冷的方向打扮,不但衣服是雪白的,甚至还在他坐的位置前设置了白纱屏风,以达到影影绰绰,仙气飘渺的效果。 叶酌扯了扯腰上悬挂的羊脂玉禁步,问塔灵:“你知道我上次这样打扮,是什么时候吗?” 塔灵呐呐:“什么时候?” 叶酌冷笑一声:“三千年前三境大比,我主持九州换榜仪式的时候。” 塔灵:“……” 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物是人非事事休,仙君节哀顺变。” 莫约到了戌时,华灯初上,整条街都是融融火光的时候,客人们相继落坐,有钱有势的去二楼雅间,没钱的往一楼大厅吃个零嘴,宜春殿便真正热闹起来了。叶酌还在宾客中看见了几个画舫上见过的熟面孔,譬如那位小王公子,隔着屏风对叶酌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叶酌问塔灵:“清婉在二楼哪个殿?” 还没等塔灵飘回来,倒是有添茶水的丫头来给叶酌报信:“公子,济王刚刚到,在含情殿。” 叶酌问她:“你们的客人如何报价?” 侍女道”每个雅间都有仙童,客人赏金银锭子给仙童,银锭一块代表出价十两,金锭一块百两,仙童再下楼唱号。” 京城纨绔果然财大气粗,百十两银子已经够五口之家数年无忧无虑,在这里,却不过是一夜的价格。 恰逢此时,塔灵忧心忡忡的飘了回来,他叹气:“仙君,我看清婉悬。” “二楼除了一间带禁制的屋我没进去,其他看着都比清婉有钱。” 然而第一场的倌倌走的相安无事,清婉起手三百两,势在必得,全场再无一人唱价,叶酌稍稍舒了一口气。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叶酌这一场,还真就出了幺蛾子。 叶酌扶着额头,点了点下面的仙童,问:“这个出价五百的是谁?” 塔灵欲言又止:“那位王公子。” 而二楼,清婉已经要和王公子吵起来了,他一个闲散王爷,身上现银就那么一点点,哪里经得起这样耗,劝道:“听哥哥我一句劝,这人你真的动不了,卖我个面子。” 王公子家有实权,清婉则是个无权无是的闲人,平常看着王爷的身份给清婉些面子,真到了起冲突的地步,还真不怕他,当即脸红脖子粗,质问道:“你已经拍了一个,莫不是要坐享齐人之福?你这样对得起崇宁吗?” 清婉:“?” 他一时给震的浑身发麻,怎么想怎么古怪,默然无语良久,憋出来一句:“要你管?” 王公子拍案而起:“救命恩人,我当然要管,你有那么多情人,难道让你拍了去,进济王府这个火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