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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灵捧起一团明火,然而星子的光茫过于细微,若是点灯,根本看不见,只能灭了火光。 叶酌轻轻摸索着地面,在一片光滑之中摸到了细小的突起,想来正是代表各个星子,他微微按了按:“我实在也夜盲,你能看出什么?” 塔灵吸气:“你也知道,我对星象阵法一窍不通……仙君,有东西!” 随着他骤然惊呼出声,叶酌已经听到了逼近的风声,他微微一侧脸,却见有什么黑影堪堪停在了面前。 叶酌抬手碰了碰,信手翻看,奇道:“一本书?我们是不是到了儒门书库?” 陈可真之所以为天下大儒,功绩之一就是修书,传言儒门之中有经史百万,建有书库藏书,因为书籍太多,难以调取,储藏仿佛和一般书阁不同。 叶酌问:“你可看的清,我们是在三垣哪一垣?” 古人将星空分为三垣二十八宿,若是依周天星辰所建,则该是一一对应的。 塔灵道:“太微垣。” 叶酌道:“那好,你帮我找到三师星。” 在江川之时,几人曾说死去的孩子与星斗一一对应,也找过太师星,并且当时几人推算,太傅陈可真的弟子就对应太师,最后果不其然,确实截了长舟渡月一道。 塔灵指:“仙君,这一颗。” 叶酌挽起袖子:“我倒要看看,陈可真把和自己对应的那颗星星上放了点什么东西。” 他按下的瞬间,一道劲风袭来,叶酌伸手握住书脊,顺应星河方向微微一动,示意书库选好,他就被整个人弹了出去,啪唧一下,坐在了温行的腿上。 长老还坐在太师椅上左右摸索,仙君骤然入怀,他险些把人丢出去,叶酌连忙道:“是我是我。”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看我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几人于是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去看那书,只见形制甚为古朴,页面毛边起卷,封面五个大字《广玉元君传》。 塔灵骤然出声:“陈可真是姬广玉?” 叶酌道:“未必,陈可真与我邻居多年,生老病死一如常人,不像是个仙君。” 他捏了捏书籍:“按厚度,比市面上的稍厚,也该是加了些内容。” 此书比市面上多了约二十页,只是其中部分被撕去,这些增加的内容多集中在广玉元君证道之后到归隐之前,叶酌翻翻看看,翻到某一页时骤然停顿。 这一页前后皆被人撕去,纸张被人用朱笔标红,如鲜血漫浸,整页仅有一行醒目的小字。 “九月初七霜降,元君闭城门,登凤口关,遥望江川,默然许久,终于阙楼之上奏九转升天抄,琴音铮铮如刀,杀百姓一百三十万,屠江川城。” 塔灵喃喃,几乎失声:“广玉元君,屠了江川城?” 江川城和别的城池可不一样,它因闻道台而兴起,可以说广玉见证了此城从无到有,从猎村渔户到人间鼎盛,一直到现在,江川百姓都年年祭祀元君,奉上最美的鲜花于闻道台前。 闻道台三个字划过脑海,叶酌脸色一沉,忽然道:“水底下那一个,恐怕才是真正的江川。” 温行皱眉:“这怎么说?” “我们验证了闻道台有灵,理应万年不朽,既然我们熟悉的江川没有闻道台,底下那个却有,毫无疑问,底下那个才是真的。” 叶酌深吸一口气:“我们在地上江川生活太久,先入为主了。” 温行道:“但是如今江川人口不止百万,更造不了假才是。” 叶酌摇头:“不是造假,是偷天换日。你们还记得姬广玉擅长什么吗?” 温行同塔灵对视一眼:“古籍记载,元君尤工琴画。” 叶酌道:“没错,画。” 他翻开广玉元君传,哗啦啦翻到另外一面,此面也有一句被朱砂标注,乃是:“元君喜江川风物,登闻道台,山河日月皆为笔墨,信手涂鸦,成江川二十四景图。” 叶酌敲了敲书页,道:“江川二十四景图,我不擅长笔墨,画作偶尔也能有一丝灵性,这幅广玉元君最为得意的画作,若聚灵养气,掷地为城,取代被屠过的江川,是否有可能?” 塔灵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三人彼此一望,脸色皆是难掩震惊。 温行略略翻看书籍,迟疑道:“但是取代就取代了,又何必维持水下江川的生机,又让百姓误以为现在仍旧是四千年前?” 叶酌闭了闭眼:“这便是我们要破的局了。” 他语气凝重:“你我皆知,屠城乃是大过,更何况一屠百万,天道不可能坐视不管,轻者消减气运,重者直接降下雷劫。” 塔灵附和:“若是五雷轰地,纵是广玉元君也必然重伤。” 叶酌道:“对,于是姬广玉想找我挡灾。” 历代魔修为了逃避天道制裁,发明了诸多方法,其中成功率最高的一样,就是嫁祸他人,重演一遍当时的经历,将替罪羊绑上去,若cao作得当,天道会误以为此人才是元凶,改变追责。 叶酌道:“于是他想做的很明显了,广玉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屠了江川城,他悄悄把城池藏于水底,让里头百姓误以为仍是三千年前,就是为了在霜降当天再屠一遍,若我所料不错,他会绑我上凤口关,而后让天道降罪于我!” 塔灵急道:“你没有修为,不可同他硬碰硬,我们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