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陆星音闻言,心里想着该编个何样的环境摆脱困境,面上则带笑的编瞎话,“封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没曾想身材瞧着消瘦实则——” 实则—— 说到一半,陆星音猛地闭上嘴,内心惊恐的不行。 你在说什么让人歧义的鬼东西?! 可能封无寂气场太强了,导致她一心二用出现了失误,刚在心里骂完自己,陆星音却霎时怔住了,体内一直被寒冰锢住的生机……好像正在缓慢的增长。 再想到善水森林里自己体质的变化,陆星音的脑海里有了个极不靠谱的推测,封无寂可能和游戏中的点卡机类似,能给玩家补给点卡即生命。 但、现在,工具点卡机想反杀玩家,且有能力反杀。 陆星音:“……” 不,生机饭票必须握在手里。 陆星音咽了咽,想验证猜测的准确性,清凌凌的目光对上封无寂变幻莫测的眼眸,神色如常的转移了话题,“封公子,你不如坐下说?我们俩间可能有些误会需要说清。” 封无寂正饶有兴致的等陆星音实则的后半句,没曾想小丫头居然提上要求了。他垂眸审视着陆星音,似在打量什么,封无寂双眼皮很深却极薄,微垂着眼眸时,显得冷寂又倦恹。 顷刻间,他凭空唤出一把白玉骨架的扇子,玉质晶莹上乘,一尘不染。人却站在原地没动,微倾着身,借扇子轻抬陆星音的下巴。 散漫自然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制,让陆星音忍着着没躲开,眼下一旦和封无寂对上,对自己全然没有好处。 刚碰到,封无寂眸色又郁深了三分,两相对比,他竟觉得陆星音的肌肤比白玉都温软细腻,想罢,扬了下眉梢,“小星星,你真想立刻就嫁给我?让我脱衣服不算,现在又让我坐下?想继续脱什么呀?” 单单继续两个字被咬重了音量,而尾音的呀,带着些刻意拖长的懒散,像不在意,又像单纯的打趣。 “???” 陆星音险险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除了不干人事,还有点自恋。 而且小星星的称呼,陆星音不露痕迹的抖了抖,被封无寂噙着笑,轻飘飘的唤出来,冷冰冰的rou麻不说,甚至都带上了点血腥味。 类似—— 大半夜对着人叫贞子。 一想到自己生机沙漏的轮回星体,陆星音就止不住rou疼,见封无寂光顾着嘴上自恋身体却不动,陆星音狠了狠心,抬手握住抵在自己脖颈前的玉骨扇子,径直往封无寂的方向去。 两人间本来就一臂的距离,可在她刚有动作,床都没下时,封无寂面色微敛,眨眼间就收了扇子,速度奇快的从书案左侧的洞口闪身而去。 “……?” 下了床的陆星音发呆的怔在原地,莹黑的眸子一言难尽的盯着洞口——为什么有种自己想对封无寂上下其手反被嫌弃的错觉?? 擅闯闺房的人他令堂的不是你么? 第7章 几乎封无寂离开的下一秒,洞内就来了人。 “音音,你已经……承得仙缘了?”陆鄞关了洞外的禁制阵法,背手而立,目光落在陆星音身上似带着些隐隐的悲恸,半晌又转为慈爱的笑,“你何时想升虚空境?为父来给你护法。” 刚怀原主时,陆鄞和夫人就有做准备,天族里星体很容易被传给下一辈,正因着有准备,陆家才能及时寻到寒溶冰从而保住原主的命。 星体的升阶和常人不同,陆鄞一早就有体会,而他想不到的则是原主的星体到了陆星音这里,已经变成了轮回星体。 陆星音见陆鄞站在门口,侧了侧身,往桌案而去,“想着明日再准备升虚空境的事宜,父亲进来坐吧,我给你温壶云兰茶。” 桌案上的茶具都现成的,一整套玉质上乘的青玉茶杯,陆星音指尖刚触到茶壶,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青玉内有灵气流动,绝非世俗中常见的青玉,倒有些像有价无市的青冰玉,青冰玉温出的茶,可提纯茶叶的灵气。 陆星音见到陆鄞后,不禁去想,封无寂突然跑了,到底是怕自己上下其手,还是怕被陆鄞撞见? 可再想封无寂的性子,陆星音轻笑,可不像怕长辈的人。 陆星音本身就擅煮茶,又有原主的底子在,温壶,温蛊,置茶,冲泡等流程早就烂熟于心,一挥一袖行云流水。 坐下后,陆鄞欣慰的点了点头,性子偶有骄纵,但学的都没忘,“明日上午为父来给你护法。” 陆星音轻颔首应下,“谢父亲。”有陆鄞在,应该就不必怕时不时不请自来的人了。 云兰茶带有清淡的兰花香味,茶叶尖有一圈白色,故此得名,长期饮用可让修士养神静心,康健体魄。 茶贵且不好得,陆家一年只能采摘出三两,全被陆鄞做主给了原主,原主虽然抱怨父亲忙碌没空陪自己,但对父亲给的云兰茶向来珍视,平常能省则省。 陆星音前世没有双亲,根据福利院的院长mama的话,自己真的像凭空出现在福利院一样,包着当时很精致的缎面,在缎面上正好刺着陆星音三个字。 在前堂,见到陆鄞的第一眼,可能有原主的影响,陆星音不自觉的将其放在了父亲的位置上。 “父亲来,可因着前堂的事情?我对夜云绝和陆怀柔的话的确重了些。”陆星音说时很真诚,至于改不改的再说。 “前堂的事情你没有做错。”陆鄞面色温和,只眉宇间有着深深的褶皱,“至于什么替嫁,为父根本不可能答应。” 除非—— 陆星音喜欢上夜云绝。 陆鄞敢保证,让陆星音去前堂的那人,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陆星音常年待在陆家不曾见到几个外人,而夜云绝的容色气度不说在南域,搁在全大陆,都属上乘,很容易让心思单纯的小姑娘生出好感。 而前堂的事情处理完,陆鄞担心陆星音的状况,便想着来看看,没曾想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承得了仙缘。 想到陆星音离开时丢下的话,陆鄞不得不为难的组织措辞,“音音,你和封无寂虽有婚约,但你们俩不相配。” 其实陆鄞有和封无寂谈起婚约的问题,但封无寂明明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偏又不说答应不答应婚约作废,昨日在善水森林寻人时,陆鄞便被封无寂绊住手脚,两个人大打出手。 陆鄞曾亲眼看到封无寂一面笑着一面用滴着血的刑具刑杀人修,那样一个眼中全都血色的人,绝不是自己女儿能应付的。 陆星音倒茶的手停了下,又神色如常的将茶杯推给陆鄞,只余光却往书案的位置瞟了瞟。 封无寂那家伙好像去而复返了,直觉没有,但身体上的舒坦劲儿,和二人相处时很像,想不承认都难。 生机饭票? 陆星音轻叹了声,说不上来一旦封无寂真能给自己生机,自己幸或不幸。 “音音,你们俩的亲事本应该在一个月后举行,中间为父会继续和封无寂商量解除婚约的事情,如若不成,就让绿斐和你一块去寻——” “父亲。”陆星音及时拦住陆鄞下面的话,眉眼间带着些罕见的羞怯,“其实女儿一直都心悦封无寂,十分欢喜能嫁给他。” 有封无寂在,自己有极大的可能可以摆脱病弱的困局,现在的他在陆星音眼里和稀世宝贝没两样,看见了,即使只有丁点希望能全身而退,陆星音都不想轻言放弃。 目前几种最快接近封无寂的办法中,显然未婚妻的头衔最好用。 咔嚓—— 陆星音目光下移,咽了咽,可怜的青玉茶杯被陆鄞‘一不小心’给捏碎了,清香的茶水洒满了桌子。 “音音,你说什么?” 陆鄞面上一时又白又红,紧紧盯着陆星音,似在压制着什么情绪,“你根本没见过封无寂,何来心悦一说?!” 陆星音面上丁点心虚都没有,一副小女儿模样的编瞎话,“昨日在善水森林,我有撞见封公子带队斩杀魔教,音音一见倾心。” “再说冷戾凶狠,尽都传言,父亲,传言岂可信?” “音音,你不明白,为父见过,你真应付不了他!”在陆鄞眼里,陆星音就是个无知少女,被封无寂那小子一张好看的脸给欺骗了的无知少女,他作为父亲本就不合格,又如何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跳到火坑去? “父亲。” 陆星音拦住陆鄞的话,语调温和,“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对自己负责,而且剩一个月呢,咱们继续看看?” 没办法,陆星音真担心陆鄞继续说下去,封无寂待不住出来,真见到二人估计会直接大打出手,一个域主一个郡守,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音音,你……”陆鄞想说你只是个孩子,可一想往日,陆星音性子冲动不假,可除去离家的事情,再未做什么不懂事的举动。 至于离家,情有可原。 深想下去,陆鄞就说不出你只是个孩子这种话了。 当年两家娃娃亲,陆星音和封无寂都在娘胎中,再后来封无寂正常长大,小小年纪,聪慧俊秀,谨礼知书,唯有情绪比一般人少,可谁会料到一场大战,能让个孩子性情大变? “一个月不长,你真去封家的话,就不会……” “父亲,我有些不舒服,想调息一会儿。”陆星音将杯中的茶饮尽,嗓音有些轻,似真的不大舒服。 闻言,陆鄞面色顿变,忙扶着陆星音往寒冰床去,“为父在洞内待的时辰有些久了,你快回床上好好调息,切不可再伤神。” 被陆星音打乱,陆鄞反而忘了没说完的话。 回家前,陆鄞就从陈管家的传音玉简中得知了陆星音的病情,原本他以为百年过去,陆星音身体能渐渐好转,却没预料到竟严重到吐血了。 目光落在打坐修炼的陆星音身上,陆鄞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夫人在就好了,作为天族人,夫人必然会有对策。 —— “小星星,你家老头子走了,装病装的蛮像嘛。” 吊儿郎当的散漫话语响在耳畔,冰凉中带着点苦味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扫在面前,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陆星音轻阖的眼睫颤了颤,微抬眼皮就见到了已经不见外的屈着腿懒靠在床柱上的封无寂,他好像在嚼着什么,唇形很漂亮却薄,传说中薄情人的标配。 寒冰床本就不大,两个人间的距离让他们都闻到了彼此身上独有的味道,一个苦冽,一个甜软。 在空气中汇合,明明相差甚远,但冲突感好像没有很大。 “不装的像点,继续听我父亲数落你?”陆星音笑盈盈的回,神色真诚的不像话。 只心里却在一叹三叹。 封无寂坐在床上后,两个人间距离被缩小了,同时,陆星音发现,自己体内的生机真的在增长。 一个封无寂干翻了整个寒溶冰洞。 闻言,封无寂撩起眼皮看向陆星音,轻扯了扯唇角,只没带出笑,反倒含着的“糖”被他特别清脆的咬吃干净。 陆星音闻着十分明显的苦味,自觉不该叫糖,应该是某种药丸,光闻着就苦,真佩服封无寂能吃的面不改色,何止面不改色,甚至……有点享受。 其实封无寂来陆家,有被良心闹的烦躁一时冲动见陆星音的目的,同时有告知陆鄞婚约作废的目的,本来不说答应不答应,纯粹想着毕竟属于父亲和母亲死前订的亲事,自己得娶回家给他们看看啊。 可封无寂没想到,自己不嫌弃陆家二小姐体质病弱不能修炼,陆家反倒嫌弃上自己了,他们凭什么??? 封无寂对上陆星音的杏眼,被里面的浮光给闪了下,挑了挑眉梢,浅褐色的眼瞳里似笑非笑,“没听错的话,你说对我一见倾心?……倾心到让我上床来脱衣服?” “……” 陆星音一噎,半晌,唇瓣翕动了几下,同时做好了防御准备,“没记错的话,你自己主动上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