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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一想到有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公然杀人夺财,就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周绮却皱起眉:“不应该啊,如果杀人根本就不在凶手的计划之内,楼下这么嘈杂,他怎么能确定罗夫人不会醒过来?” 她越过迟暮走到外间,拿起放在桌上的玉壶,掀开壶盖,放到鼻端轻嗅:馨甜而馥郁的香气,虽然壶中的水已经见底,但香甜的气味仍然久久不散。桌上还有一只精致的玉杯,杯底还留了些水渍,同样是馨香袭人。 迟暮走到她身边,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说,有在给罗夫人下了药?” “只是个没办法验证的猜测,”周绮放下玉壶,“如果真想杀她,在长安城里有大把的机会,而这座画舫上也就几十号人,逐一盘查下来,暴露的风险很大。但如果这个人只是想偷东西,在她平日爱喝的蜜浆里下药让她昏睡,然后再趁着所有人都在一层大厅的时候悄悄上来取走那条项链就可以了,整座画舫这么大,如果存心想藏什么东西,还真不一定会被找到。” 她出了房间,问那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婢女:“刚才是谁先发现尸体的?” “是我,”那个低声啜泣的女子抬起头,“平常都是我贴身照顾夫人的起居。夫人有些头疼,就没去看晚上的表演,说是要睡一会,让我戌时末来叫醒她,结果我一开门进去,就看见她……” “门没上锁?” “没有,”那婢女摇摇头,“夫人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侧打扰,这样短时间的休息,都会让我们来叫她,不会把门锁上的。”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哽咽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安慰,她却双手掩面,低低地哭了起来:“都怪我,夫人休息的时候,会把我们都遣散了,让我们各自去忙,我没多想,就和平时一样回房了,我当时应该在楼梯口守着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旁边的人连连劝道,“这也是夫人一直以来的习惯,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迟暮原本侧耳听着,突然发觉一道异样的、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她转头看去,见到船舷边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睛看她。那人生得一副精明相,看起来就不太讨喜,这毫不掩饰的视线也让她有些不快。 迟暮皱了皱眉,边上的秦子轩察觉到了,折扇敲了敲掌心,开口道:“王管家,你认识我这两个朋友吗?一直盯着姑娘家看,不太符合礼数吧?” 他一开口,周围人的注意力也都转移过来。王管家被他当面拆穿,也不急不恼,反而宽容地笑了笑,说:“我和周小姐可是熟人,不过这位姑娘倒不曾见过,不知是周小姐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 万水千山总是情,看看预收行不行 ☆、Chapter.21 他认识周绮? 秦子轩有些犹疑:他对这人印象不太好,又见他盯着迟暮,原本是想突然开口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找不到台阶下的。如果他和周绮真是熟人,那他这话说出去,反倒是打了自己的脸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又汇聚到周绮身上,迟暮也错愕地看向她,王管家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周绮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王管家,一面之缘怎能称得上熟悉?你怕不是和罗夫人之死有关系,一时心虚,想故意扰乱我吧?” 秦子轩顿时兴奋起来,马上接过话头:“王管家,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杀罗夫人的凶手,你要是真的认识周姑娘,可以换个地方和她叙旧,在这里说,确实不太合适。” 他说话的时间里,迟暮悄悄打量旁边的周绮。 她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脸色阴沉,眉头微蹙,藏在眼睫后的眸光黯淡得像笼了一层阴霾。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隐隐带着怒意,冰冷而沉重,如果不是在场的还有别人,她可能就要直接厉声斥责了。 这很奇怪。 她认识周绮这些天来,从没见到她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情绪起伏。周绮大多数时候都平静而淡漠,情绪偶尔有变化,也都是突然想起什么伤心事的低落,像这样生气倒还是第一次。 王管家和周绮,绝不可能只有一面之缘。 迟暮对周围的人和事向来敏锐,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人的样貌,一边听周绮和画舫管事说话,一边悄然观察他。 周绮说出红宝石项链丢失的事之后,罗夫人的仆婢都慌乱起来,管事亲自领着那个发现尸首的女子进屋搜寻,在她的指点下把所有的抽屉、柜子甚至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果然没见到那条光耀夺目的项链。 “不可能啊,”女子用手帕遮着脸,泫然欲泣,“夫人其他的首饰都在,怎么会偏偏少了那一个?” “凶手一定是在杀了罗夫人之后,把她的项链给一并偷走了。”管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即指挥起来,“我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把画舫上搜一遍,所有人的房间也要搜查,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把东西运走。” 这个难得露面的画舫管事动作十分迅捷,很快就从手下的人里调出两个年轻的婢女来,再加上周绮和秦子轩,领着他们挨个敲开舱房的门,先跟这些贵客们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歉,然后让两个婢女进去搜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