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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敌人_分节阅读_81

    我愣了一下,随即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说真的,我画的画最亲近的人反而都没看过,比如我那对父母,郭晶还有杨天他们,但是那些画却都多多少少有他们的影子。

    如今我就如记录自己生活似的去画这些画,所以再也没有那些灰暗的色彩了,倒不怕他们看,就是会不好意思,尤其是杨天,他懒洋洋地眯着眼看我,我一下子就想到当初把他跟唐君画成了小圆人,明明是两个帅气欣长的男孩,却被我画成了小小胖嘟嘟的小人。

    这让我想了半天都不好意思点头,郭晶则不管我,等车子路过扬小调她就喊停。

    于是我们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扬小调宏伟的门口,身后是大巴飞扬而起的灰尘。

    “哇塞,我老早就知道这里是整个海印市最漂亮的地方了,可是没想到现场看更加漂亮!”郭晶丢下行李,一副想去拥抱门口白柱子的姿势,被唐君一把拎了回来,“你没看到门口那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吗,小心还没靠近就被枪毙了。”

    郭晶转头看向我,问道,“会吗?”

    我愣了一下,笑道,“不会,但是你会被他们扭断手臂。”郭晶脸色一下子就发白了,“这就跟我家那些保镖一样嘛,太可怕了,李优你快去跟他们说,你的朋友来了,让他们让让。”

    我捏捏手臂说,“不用,他们已经看到我了。”话刚落,那两个门神似的大哥就朝我恭敬地点头,“小主人,欢迎回来。”

    接着服务员jiejie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我搂住,“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嘛,昨天刘子糖还说你至少要三个月,你这没良心的。”我眯着笑,蹭了蹭服务员jiejie的肩膀说道,“我带几个朋友过来,中午吃点好吃的。”

    服务员jiejie这才抬起头看着我身后的杨天他们,笑着说,“是李优的朋友,就是我们扬小调的朋友,各位请。”话音一落,那两个门神大哥就主动上来将我们的行李提走。

    郭晶哇哦了一声,“李优你也太威风了吧,哇塞哇塞,这些画好漂亮。”说着她就朝那些画跑去,门神大哥想去帮杨天拿行李,被杨天拒绝了,他错过身子说道,“我能拿。”那语气有几分冷意

    接着就大步地朝屋里走去,我一头雾水,看着杨天离开的方向,唐君帅气地把行李丢给那两个门神大哥,随后走到我身边,叹口气,难得正经地说,“李优,你这么好,杨天恐怕要伤心了。”

    我更不解,抬眼想问他,他却像是察觉到我的疑问似的,并不想理会我,逃避似地转头就去提郭晶的领子。

    素贞阿姨摸摸我的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李优这么优秀,这可怎么办啊。”我一听,又更晕了,之前又说会替我开心我这么优秀,但是现在都说我优秀了怎么办。

    那时的我真没想那么多,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时的这一幕压抑的场景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理解杨天的痛苦,可是每每看到他痛苦我比他更痛,他就是我那画里的黑骑士。

    服务员jiejie专门打开后院的画展,来招待杨天他们,看到我的专区,郭晶十分兴奋,进了那专区就使劲地看着,杨天跟唐君也盯着几副画看着,素贞阿姨看到那米糕呀了一声,转头看着我,我笑着朝她点头道,“这是你做的米糕。”她小小地掩嘴,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米糕是这么好看的,不愧是小优,画得真好。”

    服务员jiejie在旁边笑着说道,“这幅画现在市面上标价过万,不过进了专区的画除非小主人想出手,不然的话是不会出售的。”

    素贞阿姨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墙壁上的那副画,郭晶猛地收回准备摸画的手,转头看着服务员jiejie,“你是说,李优的画……一副要上万元?”服务员jiejie笑着点头。

    “我擦,难怪陈挠说以后倾家荡产都买不起李优的画了!”郭晶激动地哇哇大叫。

    唐君转过头,复杂地看着我,而杨天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画,我朝他看过去,只看到他的后脑勺。

    我想上前去说点什么,接过素贞阿姨一把拉住我,指着那副画,问道,“这两个人是杨天跟唐君吗?”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一红,呃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郭晶一把推开我,盯着那画里圆滚的两个人,随即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好圆滚的杨天跟唐君。”

    唐君挤了过来,盯着那副画,许久之后他转身,一把拉住我,指着那画,脸上的表情怪异地很,“这真的是我跟杨天?”

    我拼命地缩着肩膀,嘿嘿地笑着,唐君僵着脖子转过头,“老子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圆滚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坐在那碟子里,还跟杨天抢吃的。”

    他话一出,大家都噗地笑了起来,我转头看向杨天,眼见他唇角也溢出笑容,我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松了,素贞阿姨笑着说,“画得真的很好,这样的杨天看起来多可爱阿。”

    唐君大吼,“可爱个屁,老子是高大威猛帅气的,才不是这只小猪。”刚说完,大家又哄地一下笑了,杨天将我从唐君手里解救出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懒洋洋地问道,“meimei,你该不会私藏了我很多的画吧?”

    我梗着眼睛,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在我那画室,还有不少未完成的画,里面有不少的唐君跟杨天,可我哪敢说有啊,只能瞪着眼睛没说话,杨天一下子就笑了,十分欢喜的神情,揉着我的头的手十分温柔,“我就知道你没少画我。”

    ☆、第一百一十章

    国庆过后,很快就过冬,接着1998年又到了年尾,迎来了1999年的新年,还来不及让我们感叹下,我们的高一的上学期就过完了,今年的大年三十mama一早就出门去买菜,到了晚上六点多,就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而今年mama没有给李秀打电话,爸爸在电话旁不自在地坐了十来分钟,也放弃了似的没打电话,mama则像是完全忘记了李秀这个人似的,在去年的新年她消耗掉她仅剩的耐心跟伤心,今年一整年我没有见到爸爸mama再在家里给她打过任何电话,她也没有再打回来,时间过得如此得快,快到我有时会忘记这个家还有一部分是李秀的,而吵架也极少发生了,家里很安静地度过1998年,很多时候我会想,明明爸爸这么残暴可恨的人却能跟mama这样只要不是为我跟李秀的事情他都不会跟mama吵架,一直都跟mama相敬如宾,有时会挺恩爱的,所以看到mama安心的神情,在很多时候我也会想,冲着他这唯一的优点,我也许可以不那么恨他。

    满桌子都是我爱吃的菜,mama欢喜地拉着我,想展示惊喜似的,我看着那桌子菜,笑着俯身抱住了mama,说了声谢谢,爸爸僵着脸色把一箱子椰奶打开,三个人围靠着餐桌开始了我们的年夜饭。

    开学后,高一的下学期,郭晶新增了一个烦恼,就是她mama总叫她带陈挠回家去玩儿,顺便带上我们,郭晶说要不是因为我,她跟陈挠压根就不熟,不明白mama为什么总喜欢提到陈挠。

    那时我也不知道,没法替她解答。

    我每天还是去给张楚补习,他的成绩是飞快地升着,渐渐地学校百名内的名字开始出现他的名字,他没说不用我再帮他补习,我也没说不补,即使现在他基本也不用太问我。

    很多时候我们就像两个陪伴读书的人一样,我写我的作业,他写他的,遇到有问题不懂的就互相探讨,然后两个人在一起解决,当把题解了我们会相视一笑,然后低头又自己写自己的作业。

    有些时候我也会偷懒,他写作业我则在一旁画画,有时我因画画感到开心而笑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微微地抬头看着我他也笑,然后问我笑什么,很多时候我愿意跟他分享,他就会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语却满眼带着笑意,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过去的张楚还在。

    慢慢的,也有一些女同学会委托我给他带信,学校里的人都说他不好接近,距离感太强,而我反而变成最接近他的人,所以她们喜欢委托我送信,我第一次收到的时候错愕了很久,接着我捏着那信像烫山手芋似地放他跟前,他眯着眼看着那封信,明知故问地问我,“是什么?”

    我当时真觉得他装,于是我戳着那粉色的信封说道,“情书!”

    他哦了一声,随即那双修长的手把情书捻了起来,轻飘飘地丢进了垃圾桶里,我瞬间仿佛看见一颗红色的心碎成渣渣,我瞪大眼睛,问道,“你不看看?”他抬眼,那眼眸专注地看着我,极平静的神色却让我一时无法转开头,他淡淡地说,“你也丢了,我们半斤八两。”

    他说我丢了,当然是说我收到的那些情书也丢了,所以他也可以丢,我顿时无语,这是两件事好吗?他是怎么串到一起的,我想不通,后来我也就没再想了。

    然后要我带情书的女同学是越来越多,每次她们举着情书可怜兮兮地说,“他只理你,麻烦你帮忙带带吧,然后能麻烦你帮我问问看了信他什么感觉可以吗?”

    我苦着脸看着那妹子,我能告诉她,全被丢了吗,然后他没感觉吗?可是我一时也说不出那话来,只能接过那信,含糊地说,“好……”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那时我才知道,在老师监管得十分严格的底下,那恋爱两个字的风潮依然暗涌着,延伸了整个学校,那些私下谈恋爱的不再少数,尤其是高中部,一抓一大把,但是大家都聪明,即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让成绩下降,所以那些成绩下降而被退学的只能送两个字“傻子”

    我又帮带了几次情信,都直接进了垃圾桶,随即他抬眼看着我,我一时被他看得站直身子,满心心虚,接着他淡淡地说,“你这么有空?”我使劲地摇头,如拨浪鼓似的。

    “那么,做信鸽这种差事,你该辞了。”他那语气虽淡,但绝对压迫,我当时就差跟那日本人一样弯腰鞠躬说个,“是!”(参照日语)

    不过事后我想想,我还真孬种,在校车上死命地抓着头发,心里暗想着要把尊严讨回来。

    这尊严没讨回来,高二的风吹来了,暑假期间我去了一趟法国,还是住在那间小木屋里,mama知道我去法国,语带闪烁,眼眸闪着泪光,许久都没把话说出来,倒是爸爸,僵着脸对我说,“优优,你如果有时间,能不能去你jiejie的学校看看她?”

    说着他就塞了一张纸条给我,那上面有李秀的电话跟学校的地址,我捏着那纸条,死死地,随即我把纸条塞回给爸爸,冷着脸说道,“我不去。”接着我就拎起行李朝门口的车子走去。

    我知道爸爸的脸色变得难看,也知道mama在我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泪水就掉了下来,那又如何。

    我不会去看她的。

    她连电话都不肯给爸爸mama,我凭什么去看她,而爸爸mama又凭什么叫我去看她,做梦。

    这次在法国的小木屋,我进行了画画的进修,每天都有不同的世界级的画师帮我上课,我忙到没时间去想李秀的事情,孟宴老师在法国更忙,他每天都是很晚回来,很早起床,我看他这么辛苦,每天早上还要啃着那些干干的面包出门,于是我每天早上开始给他做中国早餐。

    他看到那白粥,笑了一下,随即大大地喝了一口说道,“好喝,我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我笑着让他多喝两碗,他嗯道,随后他说很怀念油条,我第二天就给他做了油条,他十分欢喜,我看着他欢喜我也开心。

    隔壁木屋里的伊索挺着肥肥的身子喜欢到我们木屋来,然后一脸痴迷地问孟宴老师的平时的爱好,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喜欢哪个城市,介意娶法国女人吗等等之类的明确表示好感的问题。

    伊索是有点胖,但是在中国人看来就有点壮了,身材极其丰满,长相也年轻,但是我不确定孟宴老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于是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说给她听,她那时不知道孟宴老师是个画师,只觉得孟宴老师有中国男人的那种神秘。

    孟宴老师如今39岁但由于他总喜欢穿唐装,于是整体感觉看来有42岁,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他的感情生活,虽然我们是师徒,可我们聚少离多,我敬他爱他,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他的感情。

    那天晚上我问他,“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愣了一下,从窗边转过头看着我,那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他回答我那以为他不会回答的问题,他说,“我喜欢的女人已经死了。”

    当时我轰隆一声,直觉问了非常不好的问题,一低头就想道歉,他又说道,“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是想告诉你,李优,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那么其他的人都是将就,所以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了。”

    我急忙说是是是。

    即使我不知道我在是什么,可是我却由衷地崇拜孟宴老师,我知道他的感情是高尚的无法玷污的,谁也不适合他。

    第二天我就跟伊索说,孟宴老师有心爱的人了,伊索很大方,笑着说那要祝福她,接着她说,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爱人呢。

    在法国的最后三天。

    我的课程也停了,孟宴老师也没再出门,成天坐在木屋后的那片花海里,晃悠悠地过日子,在倒数第二天的早晨,木屋门口的路停了一辆高大的黑色的车,孟宴老师把喝空了碗放桌子上,随后催促我把它们洗了,然后跟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