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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是不可能。陛下是有过“前科”的,她派人去查过自己,还假借关大夫之手给自己送过药。若说陛下会插手她的亲事,卫初宴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想想,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还记得那日陛下得知她要娶袁姑娘时的错愕与震怒,陛下那时也劝说过她,话里话外,都是不赞成这门亲事的。是了,袁姑娘是青楼出生,陛下看不上袁姑娘,而她恰恰又入了陛下的眼,陛下会加以阻止,也像是陛下的性子。陛下的眼里,可不就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吗?既然她入了陛下的眼,陛下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看重的大臣有一个青楼出身的妻子呢? 而且,这手段也像是陛下的,极利落、极有力。看看,她不过是刚刚离开,陛下便给了恩惠,让袁姑娘不得不搬走了、不得不违背了她们的约定!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眉头越皱越紧,心情也愈加难过,马车穿过人群往家中行去时,卫初宴忽然掀开车帘,喊住了车夫:“先不回府了,送我去皇宫。” 车夫惊讶:“这时候去皇宫吗?” “恩,去皇宫。烦劳快一些。” “好嘞。” 马车于是掉了个头,东穿西转地,往皇宫的方向行去。车内,海棠揪紧了手帕,疑惑问道:“怎么忽然要去宫里呀?小姐,你这个样子,好去宫中吗?” 卫初宴看一眼身上的衣裳,因着要拜访袁姑娘的关系,她今日穿的还算正式,是一件月白的直裾,然而,这是常服,平日里可以穿,要入宫觐见的话,的确有些不够庄重。 不过……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卫初宴摇头道:“便这样罢。” 她实是等不了回去换好官服再过去了,她实在不懂陛下为何要这样!她不是提线玩偶,实在不愿意让陛下这样摆布! 海棠偷偷瞄了她好几眼,见她神色阴沉沉的,虽然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大声发火,但她也知道,小姐恐怕是因为什么事情生起气来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而且,不是见了袁姑娘吗,刚刚喊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偏偏就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人就不对劲了,还忽然要去皇宫,这与皇宫又有什么关系? 海棠也生出了一肚子的疑问,但她知道小姐在生气,也不敢去打扰。小姐脾气那么好、那般的温和,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气成这样了。 到了宫外,卫初宴喊住马车,让车夫载海棠回去,自己则疾步朝宫中走去。她还带着陛下给的令牌,是以,虽然未穿朝服,宫中的侍卫盘查以后,还是放她进去了,卫初宴便一路往甘露殿去,行了小半个时辰,途中见到了几个熟人,她强压着火气,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对方也惊讶她的回归,但因是在宫里,也没有敢停下太久,都是简单说上几句、然后约了喝茶或是去府上拜访,便先别过了。 说来也怪,原本,和那几人寒暄过后,卫初宴的心情已渐渐平复了,然而,等到踏入甘露殿时,她心中的那股火气忽地又窜上来了,怎么压也压不住。到了这里,自然有宫人迎了上来,问清楚她的来历,本来很疑惑为什么外臣没有经过召见竟然敢来到这里,但当卫初宴出示了御赐的令牌时,宫人便不再拦着她了,而是一路领着她往里走,便走还便同她说话:“大人来的巧,陛下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呢。不过,听说陛下刚刚发了怒,若是您不急的话,最好是不要撞刀口上了。” 这位大人既然能有御赐的令牌,自然前途无量,宫人也想结个善缘。而且,主要也是因为,卫初宴是主动过来的,不是被召见的,否则宫人即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陛下要召见的人劝回去。 卫初宴谢过他,还是没有打算离开,反而还走的更快了些,宫人被逼得在前边一路小跑,到了地方已气喘吁吁的,心中叫苦不迭。 “大人请稍后,我去禀报一声。” 宫中有着严格的等级,卫初宴见到,这宫人过去了,点头哈腰地对着御书房外的那两名侍卫说了些什么,其中一名侍卫便往卫初宴这边看了眼,好似认出了她,便点了点头,进去禀报了。不多时,高沐恩先于侍卫出来,一见到卫初宴,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卫大人怎的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卫初宴身上巡视了片刻,将疑惑藏在了心中。 卫大人怎的穿个常服便来了?这若不是陛下爱重她,她还想走着回去?奇怪,以卫大人的性子,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才是。 他自是不知道,卫初宴这时都快给气昏了。任谁在外边为国君抛头颅洒热血,回到家中却发现国君连她的后院都伸了手来,还硬生生地拆掉了她一段姻缘,将她当做提线木偶一样摆布,都要暴怒。 卫初宴做不来那大喊大叫的事情,然而,这并不是说她便不愤怒了。她是很愤怒的,愤愤然若火山,隐而不发而已。 “劳烦大人,初宴想求见陛下。” “这有什么劳烦的?卫大人客气了。陛下正在里面呢,听见你过来,别提多高兴了。让我立刻出来迎你,可叫我这同样做臣子的羡慕。” “高大人说笑了。” “这边请,卫大人。” 两人一同往御书房去,进得门去,卫初宴才发现里边跪了两个大臣,因为他们俯身跪着、额头几乎贴在地上,卫初宴一时认不出他们是谁,不过,看官袍上的仙鹤图样,也知道是朝中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