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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回去之后,孟云舟闭着眼睛,所有心思都用在猜测棠星会有的反应上,直到医生做完了检查,直接安排了手术:“急性阑尾炎,去准备一下。” 孟云舟眼神有些茫然:“……” 估计秋后算账的话,棠星肯定是要生气的。 世界末日到不了,狂风暴雨应该少不了了。 知道要做阑尾炎手术了,孟云舟大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自觉,他的助理去办手续,他就听护士给他念术前术后的护理知识,让他放松下心情。 但在孟云舟看来,需要放松的应该是这个护士。 大概是认出自己来了,护士从进门动作到开口说话,都特别局促,这段她本来很熟悉的话,却因为紧张卡顿、结巴了很多次,孟云舟把她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虽然顺序不一样,但就是那几点了,护士诧异地看着他。 “不要紧张,不管我什么身份,我现在只是个病人。”孟云舟安慰小护士道。 小护士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手术台应该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要进去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想到过会儿要来的人,孟云舟撑着身子跟护士说:“帮我准备一些零食,就什么样的都可以,小孩子喜欢吃的,多买一点。” 护士一脸为难:“术后饮食要清淡,这些你都不能吃的。” “不是给我吃的,”孟云舟解释道:“去买吧,我给你五百现金,你随便看着买,吃的喝的都买一些,我保证我一口都不会吃的,剩下的就当你感谢你帮忙跑腿,不用找回来了。” 护士接过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心里想:你做个手术都是一个人,你等的人真的会来看你吗? 夜幕渐深,衬托了都市霓虹的璀璨。光与景交织成影,透过车窗在棠星的面容上飞速跃过。 也不知道孟云舟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了。 他要是还是很疼的话,棠星想那我就抱抱他了。 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孟云舟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把他推回病房后,护士们做好记录,关上他的病房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棠星站在门口片刻,接过管家手里的换洗用品,“这里有我就行了,管家伯伯您回去休息吧。” 管家想说点什么,看着棠星,语气犹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但是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云舟少爷的时候,说实话很心疼,就算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棠星少爷你也多担待些吧。” “我这话有些逾距了,抱歉。”管家很快又说。 “没关系,”棠星说:“谢谢你对他的关心,真的谢谢。” 棠星这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为了让病人好好休息,病房里只把卫生间里的小灯打开了。棠星步伐又慢又轻,走到床边停下来,俯身看着床上的人。 眼睛闭着,应该是睡了吧。 棠星把手里的换洗物品放在了一边,就这么毫无芥蒂地打量着床上的人。眼神里充斥着复杂纠结的情绪,他想起那盆多rou,养不成狗就养了盆多rou,棠星还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他现在酸酸胀胀得疼,只剩下心疼。 从前看孟云舟,只觉得他无所不能,最近发现自己喜欢他了,又觉得他无孔不入,到这个时候,才真的意识到他不是天上的仙也不是入地的魔,他就是一个也会生病也渴望快乐也有梦想的……普普通通的人。 棠星这样微微俯身,借着窗外的月光还有房间里那一点的光亮,观摩着孟云舟的睡颜。 这人是真的睡着了吗?怎么表情还有些紧绷着,他就不能放松一点吗? 棠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这个人,想起happy这个名字,又在心底反复念叨着孟云舟这个名字,最后给他们画上了等号。 董棉能提供给棠星的只是事情大概的轮廓,具体细节还是要由孟云舟来细细跟他说起才是。 但棠星又觉得,让他自己来说的话,或许还连轮廓都谈不上,因为就算是happy,也从未提及过自己承受的那些酸楚,他在孟家受了十八年的委屈,却连跟网友都不曾埋怨过。 棠星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好的人,长了张嘴,就只会吃饭……不会诉苦和埋怨吗? 之前棠星压根没有把孟云舟和happy放在一起过,他从来都觉得这不只是两个人,这简直是两个银河系的人。 他原来不是因为快乐才叫happy,棠星有些痛苦地想,他是有多不快乐,又有多渴望快乐,才会取这样一个网名。 再回想拉开两人缘分的那一只漂流瓶,在那样的日子里,他却是往一只瓶里塞了张不知道谁会看见的电子纸条,写着:生日快乐…… 神特么的生日快乐,棠星眼眶一酸,泪立刻涌了出来,往下滴,他立刻意识到可能会滴到孟云舟的脸上,所以伸手拦了一下,没拦到,滴到了孟云舟的衣服上。 好在孟云舟也没醒,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进了卫生间里,把门无声地带上,然后坐在马桶盖上。他出门的时候是带了烟的,刚满十八,才学会抽烟的人,谁能想到就已经有了瘾呢。 棠星点烟的动作都流畅了许多,只是点着了刚吸了一口,想起这怎么说也是医院病房,所以他又飞快地掐掉了,把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接着打开了排风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