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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片寂静,就连虫鸣声也荡然无存,像是一切活物都已逃出生天般,除了风吹叶动,再没有别的动静。 洛衾握紧了手里的剑,往马车停着的地方掠去,在纵横交错的枝叶间,她看见那马车已经化作一堆破烂的木材,就算是造它的亲爹来相认,也未必能认出这是马车的后舆。 林中有一人正用剑杵着地,一声黑衣略显孤寂,只身站在一片空地上,那人正是魏星阑。 魏星阑撑在剑柄上的手骨结突兀泛白,像是只余下一截森冷凌冽的白骨。她眉眼低垂着,一头挽得整齐的长发已经散乱,被遮了大半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以她中心,四周的泥地上竟躺着数不胜数的鸟兽虫蛇,血洒了一地,不知是活人的还是兽类的,斑斓一片犹似落了遍地红梅。叩叩君、羊:钯钯妩锶钯钯钯镏晽 在确认这人还没断气之后,洛衾脊背的凉意渐渐消散,可紧提的心却没有放下,也不知这人是动用了多少内力,才将虫兽震得遍地皆是。 她松开了攀在树上的手,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在足尖着地的那一瞬,眉目间的愁云陡然消失。 “可有受伤?”在蹙眉走近时,她一边低声问道。 这话音刚落,那用剑杵着的人身形一歪,忽然抬剑便朝她刺了过去。 那挥起的剑快如雷电,剑光快到看花了眼。可在看清剑尖所向的人后,她双眸微睁,又猛地收回了手。 一刺一收间,魏星阑身形一个踉跄,所幸将手搭在了洛衾的肩上,才没有狼狈倒下。人虽站稳了,可那双漆黑的眸子时而无神,又时而满是戾气,像是仍在同心魔相斗般。 洛衾僵着身,微微张开了唇,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风声,似雄鹰高鸣般,带着杀气急急而来。 她侧头看向了风声传来的地方,正想拔剑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于是她下意识阖紧了双眸,只觉得那搭在眼眸上的物事又柔又软,却凉得似冬雪一般,不必多想便知是魏星阑的手。 那掩住了她双眸的魏星阑轻呵了一声,吐气如兰,气息好巧不巧落在了她的耳侧。 远处轰一声响起,袭来的风竟偏向了另一侧,俨然是被魏星阑给震开了。 察觉到那前来偷袭的人没了动静后,洛衾拨开了那只捂在自己眼前的手,她抬眸朝远处一看,只见树皮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印,也不知这连站都站不稳的人是怎么将人甩远的。 这逞强的魏二小姐一双凤眼微微眯着,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锲而不舍地噙着一抹笑意,开口第一句却是:“当心脚下。” 洛衾垂眸看了一眼,只见这遍地毒虫的尸首竟让人险些没有了落脚之地,她视线一抬,便见魏星阑把剑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原先握剑的手被她背到了身后。 这是做什么…… 这一幕没躲过她的眼睛,她双眉一蹙,一把便握住了魏星阑身后那截细瘦的腕骨。 两人又开始暗暗较劲,只是一人虚弱无力,而另一人也故意让着她,这一拉一扯像是欲拒还迎般。 洛衾蹙眉:“脑子清醒了就有能耐了?” “哪敢哪敢。”魏星阑仍在藏着手,嘴角反而越咧越开,双眸已经快眯成了半月。她淡白的唇上靠近贝齿那一侧染了一抹鲜红,像是咬出血来一样。 洛衾心里憋着气,却忍着没吭声,心道这要是开了口,也指不定她下一句会说什么呛人的话,这就得没完没了了。 远处的林中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藏人,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夙日教的人呢。” “哭着回家找娘了。”魏星阑说得倒是轻松,活像是什么欺负垂髫小儿的恶霸一样。 洛衾:…… “你为何要独自留下。”她问道。 “我这不是想让你们安然离开么。”魏星阑语调懒散。 “怕是安然离开后就只能回来替你收尸了。”洛衾冷哼了一声。 魏星阑又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夙日教的毒虫不除,便会一直紧随我们,我这是为了一绝后顾之忧,况且这些虫蛇这般令人作呕,你们瞧多了也伤眼,不如我一人铲除个净。” 洛衾说不过她,原本那一丁点怜惜登时又烟消云散,她淡淡道:“我们先离开,你走得动么。” “能跑能跳,再背个你也不在话下。”魏星阑嘴角一扬,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洛衾彻底撒了手,本还想扶着这人走了一段,这倒好,连挨也不想挨近她了。 魏星阑提着气,运起轻功跟在了洛衾身后,这才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虎口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自己的真气给震伤了,她随手抹在了黑衣上,余下手背上一片又青又紫的淤痕。 她脸色煞白如雪,嘴唇被紧咬着,显然已经破了皮,方才刻意说出那样讨人烦的话来,还不是不愿让洛衾拖着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漫山遍野地跑。 过了一会,那口染了血的白牙缓缓松开,魏星阑问道:“前辈呢。” 这前辈指的自然是薛逢衣。 “我担心你不能脱身,在把薛城主送到一处可藏身之处后,才回头寻你。”洛衾淡言。 “多谢。”魏星阑难得正经的只说了两字,引得洛衾回头望了她一眼,眼里露出几分诧异。 可想而知,这薛城主与她的关系定然不一般,不然也不会让这坏了脑子的疯子三番五次出手相救,还跟不要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