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蒋经年扬了扬下巴,“桌上的蛋糕?” “啊,”苏夏点点头,“我就简单给澜笙……”她话音未落,蒋经年转身就走,苏夏追出去,“诶,蒋导,拎袋!” 蒋经年抓过拎袋,用力扯开,里面放着他昨天买的衣裤,几个黄色信封,还有一张淡粉色的卡片,是他之前写字的那张。 贺卡上写着:你买的衣裤,我查过官方价格,多不退少不补就这样吧。请别忘了和你的家人说要离婚的事,下周五,民政局门口等你。 第19章 离婚 下周五, 正好是第15天。 蒋经年攥紧手里的拎袋发出哗啦声,苏夏吞咽口水, 她怎么感觉两人之间好像比之前更剑拔弩张了? 接下来的日子,蒋经年再没打通过夏澜笙的电话,微信也没再收到回复。 蒋经年进组, 不能说走就走,他忙到周四告一段落才离开。 蒋经年周四晚上回到天鹅湖,夏澜笙不在家, 周嫂表示:小姐一直没回来过。 蒋经年眉头蹙起,他回身望了眼卧室,若有所思道:“周嫂,你下班吧。” “要不然我给您做完饭再走?” “不用, 我自己解决。” 周嫂走了, 蒋经年坐在客厅静默片刻,他翻出手机打电话给夏澜笙,没人接。 蒋经年打开微信, 写道:我回海京市了, 你回天鹅湖吧。 夏澜笙没回, 蒋经年抓起手机, 开车往电影学院去了。 夏澜笙此时躺在床上,正在排她的计划,今年学校毕业时间整体后移,定在7月底,那也就是她离婚之后会拿到毕业证, 她和时光传媒的协议也到期了。 夏澜笙轻舒口气,如蒋经年所说,离婚之后,她会一无所有。 嗡,手机震动,还是那个人。 蒋经年:今天吃个散伙饭,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夏澜笙皱眉,这是在威胁她吗? 夏澜笙翻来覆去,内心焦灼,好聚好散,散伙饭吃就是了。 ** 蒋经年的车子停在熟悉的位置,夜深了,校园外冷冷清清,偶偶一阵风刮过,暖融融的。 夏澜笙坐进后排,车子驶向天鹅湖,她注意到蒋经年通过车镜在看她,她微微别过头看向窗外。 一路无言,夏澜笙的内心远不如表现出的那般镇定。 散伙饭,真的是走到最后了,她内心却没有喜悦。 和蒋经年故意失联的几天,夏澜笙被迫过得“风生水起”,因为她要离婚,和家里闹崩了。 夏锐泽只听开头就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一巴掌打散夏澜笙想要认真解释的心,她也第一次对父亲生出怨恨。 豪门家庭的婚姻向来不由自己做主,她被父母养大,夏澜笙知道报恩,但她从没想过用牺牲式的婚姻来回报。 最初夏澜笙会同意,也是因为那个人是蒋经年,她喜欢的偶像,她相信日久生情。 2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蒋经年对她的冷淡,凉到骨子里。 夏澜笙不得不承认,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只能凄凉收场。 暴脾气硬碰硬,父女两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自己家没了,天鹅湖的家也即将要没了,夏澜笙苦笑,等学校毕业,她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租房,她真的无家可归了。 天鹅湖,丰盛的晚餐已摆好,似曾相识的高脚杯和西餐摆盘。 蒋经年关掉主灯,留下暖黄色的壁灯和餐桌正上方的彩灯,他拿起海马开酒器熟练地打开红酒,瓶盖被抽出那一瞬,嘭的一声,白色迷雾缭绕腾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蒋经年举杯,他抿抿唇,“先喝一杯?” 最后一顿饭,也不必拿捏架势,夏澜笙碰杯,醇香的红酒入喉,微甜细腻,口感顺滑。 蒋经年的指尖刚触碰到夏澜笙的餐碟,夏澜笙双手捏住碟子,垂眸道:“我自己切。” 蒋经年的手顿了顿,缩回去了,他低头切自己那份牛排。 夏澜笙动作慢,蒋经年切完推到她跟前,不容分说拿走她切一半的牛排。 “谢谢。”夏澜笙低头道谢,心头百般滋味陈杂,他们大抵是史上最怪异的夫妻组合了吧?结婚2年还不如陌生人,没等熟悉彼此就走向终点。 “脸怎么了?”蒋经年今晚上车就看见了。 “很明显吗?”夏澜笙在被打之后被母亲拉到身边敷冰袋,母亲抱着她落泪,她最后是挣脱母亲怀抱才离开的,被冰袋敷过的位置由冰凉转为灼热,她的心却更凉了。 夏澜笙抬手摸了摸脸,自嘲地笑道:“不小心摔的。” 蒋经年切完牛排没吃,他手里握着刀叉,低沉地叫她:“夏澜笙。” “恩。” “那晚你生日。” 记忆倒流到那晚,夏澜笙低头嗯了一声,她曾经有很多怨言,她总是在生气,此刻心底却意外地平静如水。 “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蒋经年低头盯着规规整整的牛rou块,轻舒口气,“只要我做得到。” 如果是以前,夏澜笙会雀跃地跳脚,她曾经想过开心时扑到她身上,健硕的男人一定会稳稳地抱住她,她会窝在宽厚地胸膛啃他的下巴。 夏澜笙甚至想过,若是男人惹她生气,她就薅他的胡子,哼。 夏澜曾经的失望,也正是以为曾经数次勾勒过与男人幸福相恋瞬间,“不必了。” “说吧。”蒋经年沉声道:“任何要求都可以,包括你想要的爱情,我……” “蒋经年,”夏澜笙打断他,垂眸轻轻吐出一句话,“那就明天顺顺利利地离个婚,可以吗?” 蒋经年抬眸,幽深的眸子是夏澜笙从未触及过的神秘世界,他直直地望着夏澜笙,问:“你想好了?” “恩。” 蒋经年唇角动了动,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掌心擦去唇角的酒,呼了口气,笃定道:“你会后悔。” ** 呵,夏澜笙心里冷笑,她确实后悔,悔的是误以为可以嫁给爱情。 “蒋经年。” “恩。” “我还真的想起个请求。” “说。” “别因为我们的婚姻影响我们两家的合作可以吗?”夏澜笙能为家里做的最后一份贡献,“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减小损害,可以吗?” 蒋经年拎起酒瓶,“跟我再喝一杯,就答应你了。” 夏澜笙倒酒,半杯,蒋经年晃了晃,“再倒。” 夏澜笙倒满,头一次见喝红酒倒满杯,跟喝白酒无异,蒋经年仍是一饮而尽。 夏澜笙心里有种压抑而又畅快的杂糅感,她无法排解,也学着男人的样子,仰头一口喝掉,掌心粗暴地擦拭唇角。 甜蜜的红酒,此刻不知为何变的辛辣,辣得夏澜笙想落泪,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一次了,夏澜笙望着男人英气的脸,她不甘心,她不懂,“为什么?” 藏在心中已久的压抑问题冒出来,“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我、我很差吗?我、我……我不够漂亮吗?”夏澜笙拍着心口,“我!我的身材也是很好的!你看!” 夏澜笙胡乱扯衣服,整个人几乎要爬到桌上,醉酒身体不稳,向前摔去,蒋经年稳稳地接住了她。 夏澜笙泪眼朦胧地望着心上人,望着望着哭着笑了,她扑在男人怀里,摇晃地竖起两根手指,发狠道:“2年,2年了,我特么要多收点利息,我、我告诉你,我才不喜欢你,我就是看中你的脸,你的……”夏澜笙小爪子往腹肌上抓,像是被惹怒的小野猫抓挠,嚷道:“你的身体!” 散伙饭吃到最后,夏澜笙做梦了,她梦见回到洞房花烛夜,他们翻云覆雨,酣畅淋漓。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暴风雨,那就通通快快快地下一次吧。 ** 翌日,海京市万里无云。 他们一起在床上醒来,夏澜笙仰头望着熟睡的男人,脖子上的抓痕……她干的吗?大概是真的彻底放飞自我,才会那么用力。 蒋经年睡得很沉,夏澜笙轻轻拉开被子,不止脖子,锁骨,还有胸膛,以至于后来她看到男人的后背,都是抓痕。 夏澜笙张开十指,她的指甲是有些锋利,她动了动身体,浑身酸软。 他们可真是奇葩的夫妻,离婚前的散伙饭,分手炮,夏澜笙苦笑地摇头,她慢慢爬起身,从男人怀里爬出去。 周嫂已经做好早餐,夏澜笙洗澡出来,蒋经年也起来了。 “周嫂,这段时间谢谢你。”夏澜笙突然道谢,周嫂不明所以,“小姐竟说客套话。” 夏澜笙没解释,蒋经年没吃早饭,他拎起外套要出门,夏澜笙放下筷子站起身,蒋经年回身说:“我有急事要出门,你先吃饭,我晚上接你。”怕她不信似的,蒋经年应允道:“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关门声,蒋经年离开,夏澜笙意兴阑珊地吃完早餐,她沿着家里每个角落走一遍。 除去蒋经年的书房和衣帽间,夏澜笙变身观光客都看了一遍,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走,只要她离开就够了。 夏澜笙看到自己结婚没多久买的一堆东西,她幻想的浪漫生活没实现,那些物件连拆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澜笙苦笑地摸摸情侣杯,“以后有机会,你和男主人,还有未来的新女主人一起用吧。” 夏澜笙和家里告别,收拾好一切,她坐在客厅里等蒋经年。 这一天,夏澜笙和最初结婚那段日子一样,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待蒋经年回家,偶有几次真的被她等到,她拿起望远镜光明正大地观赏男人的腹肌,她还幼稚地学机械系统声音,“目标已被锁定,请放弃抵抗,乖乖亮出腹肌。” 蒋经年起初投来清冷目光,后来裹着浴巾出来,再后来夏澜笙已经不会那么做了。 夏澜笙坐在沙发上回忆两人短暂的婚后时光,苦涩里仅有的甜是她强行磕出来的。 夕阳西下时,蒋经年回来接她了。 蒋经年大概是提前安排过了,民政局只有正门关了,留了一个小门给他们。 离婚和结婚一样悄无声息,只有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