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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人,似乎完全没有要跟人保持距离的概念,既乐于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别人,也热衷打探别人的情况。戚蓝和阮渔两个年纪轻轻、长得也蛮好看的女孩,自然备受关注。 所以出了几次门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决定,还是留在屋子里打发时间吧。 反正这里的东西是齐全的,缺少的也可以直接网络订购。 于是日子一下子安宁下来了。每天早晚,她们会牵着手去海边散步,有时在沙滩上捡一些被潮水带上来的贝壳和石头。上午的时间用来工作,下午就看看电影电视,玩玩游戏,或者做做运动,夜里再在潮水声中相拥着睡去。 整个世界都远去了,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两个相爱的人。 …… 回去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些。 因为接到了戚蓝家里催促她回去的电话。 按戚蓝自己的想法,自然是不管什么电话不电话,一直待到阮渔计划中的日子。这种养老一样的生活,虽然波澜不惊,但因为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便十分令人沉迷了。 不幸的是,她接电话的时候被阮渔听见了。阮渔以为她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便当机立断,决定收拾东西返程。 戚蓝在要不要告诉她实情这一点上犹豫了良久,见阮渔飞机票都定好了,便决定还是在未来的儿媳妇面前替张女士留点面子,免得阮渔对她的家庭氛围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毕竟这一解释,就必须要说起张女士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那自己在“吉祥三宝”群里晒的那几百张照片,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虽然戚蓝的痴汉程度,阮渔早就有所了解,但这么实打实把证据递到对方眼前,戚蓝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这时距离过年其实也没有几天了,阮渔便催促戚蓝收拾东西回家去。 “现在回去也没用,我妈只会嫌弃我光吃不做事。”戚蓝抱着沙发扶手,从下往上抬头看阮渔,求饶,“我过几天再去,行不行?” “那你就勤快一点,帮忙做事。” “我做了呀,可是她又嫌弃我给她捣乱。”戚蓝耸肩,“反正她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干啥啥不行。见面超过两天,她就开始从早到晚挑我的毛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动辄得咎。从现在到过完年还有四五天呢,我肯定会被她骂死的。” 她抓着阮渔的衣摆晃了晃,“软软,我过几天再去行不行?” “至少要回去看看,他们特意打电话叫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阮渔说。 戚蓝不好解释,只能委委屈屈抓着钥匙出了门。阮渔送她到电梯门口,还顺便拎了两盒不知道谁送的海参出来,“难得回去一趟,不能空手。”顿了顿,见戚蓝一脸勉强,又问,“要不要送你过去?” 戚蓝眼睛一亮,“可以吗?” “你回个家,怎么跟打仗一样?”阮渔好笑地转身回屋拿了一件大衣,“走吧。” 戚教授在大学教书,戚家的房子自然也在学校附近。这一带是老城区,房屋看起来陈旧了许多,路边的行道树都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不请自来的小鸟在上面筑巢安家,整天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街道两侧时不时就能看到慢悠悠溜达的老头老太太,和成群结队疯跑的小孩子。 “这里环境真好。”阮渔说。 “十几年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戚蓝道,“跟我小时候差不多。” “这样才好。”阮渔笑道,“我们周围的环境,就像是锚,能帮助我们确定自己的位置和存在。如果总是变来变去,也会让人惶恐的。你看,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很安心,很少有新城区居民的那种浮躁和茫然。” 戚蓝放慢车速,侧过身拍了拍她的手背,权作安慰。阮渔曾经写过一条长微博,感慨老家房子所在的整个片区都被拆迁了,再回去几乎认不出来。 于她而言,应该是从此以后,能定位自己的锚又少了一个吧? 车子里安静了片刻,直到戚蓝将车停下来,阮渔才回过神,笑道,“你上去吧。” 戚蓝犹豫着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 “不了,这样太失礼。”阮渔说,“我先在附近走走,如果你这里有事走不开,跟我说一声,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戚蓝开了门,又没忍住,回过身抱住了她。 阮渔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过是回家一趟而已,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怎么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快去吧。” 目送戚蓝进了小区,她才下了车。一阵淡淡的异香扑鼻,阮渔一愣,转头便见旁边开了一小片梅花。说是一片,总共也只有六七株的样子.只是小区里的住户和管理者显然没有爱好“病梅”的意思,所以这几株梅树也生长得相当恣意,枝桠相连,看起来气势十足。 阮渔在梅树下伫立片刻,还没有欣赏够,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转头便见戚蓝居然已经下来了。 “别动。”见她打算走过来,戚蓝连忙出声阻止,又掏出手机,“先让我拍张照片。” 阮渔现在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动不动拍照留念的做法,只好又站了回去。戚蓝还不满足,指挥着她摆pose,“你刚才闻梅花那个动作就挺好的,我在楼上看到就想拍了。” 等她拍完了,阮渔才走过去问,“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