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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个慧眼识珠,将她从万千作品之中挑出来的人,就是闫霜。 她是阮渔的伯乐,不但将她发掘出来,还亲自指导,给予了很多帮助。 阮渔一个非科班出身的野路子编剧,能够迅速在圈子里站稳脚跟,拿出一部又一部的优秀作品,除了自身天赋之外,机遇也必不可少。而闫霜,无疑是她所有机遇之中最大的那个。 在阮渔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虽然有所缺失,但摆在家里的那枚勋章,却永远都像一盏高悬的明灯,指引着她。反倒是生活中母亲的缺失,带来的影响更大。 而闫霜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尤其是母亲去世那段时间,阮渔一度低沉颓废,也是在闫霜的鼓励下,才重新振作起来。 阮渔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对长辈的信赖,也因对方的优秀而产生的倾慕,并不能简单以爱情来概括之。 闫霜对此究竟知不知情,阮渔其实也不知道。但以她的敏锐,多少应该会有所察觉。但她当做不知道,阮渔也没有打算挑明。 只是作为创作者,总免不了会受到一点影响,并将之投射到自己的作品之中。 这一点私心,阮渔从不避讳。却没有想到,会有另一个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且如此在意。 知道她和闫霜关系好的人不少,但知道她心慕闫霜的却没有几个。大概也就只有经纪人顾春知有所察觉。但阮渔不提,两人又没有发展,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但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戚蓝就已经知道了。 闫霜是个很喜欢挑战的人,那时大概是觉得国内的生活有些无趣,所以就选择了出国。 送行那天,其实也跟今天的聚会一样,有一大堆人在。说来有趣,人人都知道闫霜和阮渔的关系最好,但其实两人很少有私下里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是众目睽睽的工作场合,就是三五好友的小聚。 也许那时,两人就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避开了太亲密的接触吧。 只有那一天,也许是喝多了酒,阮渔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强撑着参加了聚会,散场后情绪便有些崩溃。她拒绝了饭店的车,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逛了许久,哭没哭过,阮渔已经记不清了,但当时那种状态,显然相当糟糕。 “我那天一直跟着你。”戚蓝说,“当时我还不知道你这样是为什么,后来才听说闫霜出国的消息。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那之前,我可崇拜你了。在我心里,你聪明、美丽、强大,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但那天我看到了另一个你,原来你也会哭,会难过,会有那么脆弱的时候。我是从那天开始,才生出要接近你、保护你的想法。” 在阮渔的爱情之火熄灭时,另一个人的心底,爱情的种子悄然萌芽。 可是那个时候,戚蓝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中在读生。她知道,就算自己走到阮渔面前,对方也只会把自己看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会正视她。所以她只能这样跟着,在阮渔哭累了也走累了,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下来休息时,过去送一杯热奶茶。 等她考上大学,安顿下来,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可以出现在阮渔面前时,却发现阮渔已经开始跟叶思允交往。 只有又是三年,她大学毕业,阮渔和叶思允也分了手。 “难怪你最近的情绪都不对劲,你早就知道闫霜回国了,是吗?”阮渔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了。 “她在微博上晒机票。”戚蓝破罐子破摔地承认,“她回国那天,你也在S市。我……其实给你打过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当时我以为,你跟她在一起,特别特别难过。但是后来知道你其实是赶时间回来跟我一起过年,又高兴得要命。” “可是,她既然回来了,你们总会见面的。我也不想在意这些,显得自己小气吧啦的,可是就是没办法,克制不住地想把自己和她摆在一起比较,我和她,你会选谁?”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阮渔问。 “因为我……不确定你会选我。”戚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问,假装不知道,就什么都不会变,跟你在一起的人还是我。问了,我怕我连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阮渔突然想起,刚刚搬过来的时候,戚蓝也曾经因为自己不肯让她留在那边的房子而难过。当时她对戚蓝说,我的事情你都可以问,而戚蓝下意识地追问:“什么都可以?” 在那一刻,她只将戚蓝的表现当成惊喜,并没有意识到,她会下意识这么问,本身就代表着她心里还有疑问。 也许那时,戚蓝心里就已经对闫霜的存在有了芥蒂。 阮渔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摸戚蓝的脸。但戚蓝自忖没脸见她,倔强地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肯抬起来。 她只好揉了揉戚蓝的头,觉得她真是可怜又可爱,“真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事。” 她又想了想,“不对啊,如果只是这样,那你今天见到人,就该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还是那么没精打采的?” 阮渔的态度很大方,完全是“这件事早就已经过去了”的意思,戚蓝稍稍放下心来,胆子也稍微变大了一些。她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阮渔,“我说了你别笑我。”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