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青檀园。 尤涟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认真且正经:“因为我要引起他的注意啊。你不知道,我不对他动手动脚的话他根本不看我,完全把我当空气,问他话也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嗯或者哦,你说他过不过分?我要不要生气?” 尤灿坐在轮椅上,手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 室内开了暖气,但他依旧披着外套,腿上也盖着毛毯。可即使这样,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唇色泛白,是rou眼可见的病气。 闻言,尤灿弯着眼冲尤涟笑:“所以你就又是撞他又是当着那么多人面跟他约架?” 尤涟顿了顿,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怎么好,可是——” 他抬起头,“可是不那样的话他不理我啊,他都不肯理我,又怎么喜欢我?” “那你这样和幼儿园里拉女生辫子的小男生有什么区别?” 尤灿眼里的笑意更深,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姿势随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了依旧跟个小男生一样的弟弟,“我觉得你可以再换一种方式。” 十八岁的小男生认真问:“比如?” “你可以试着对他好一点。” 尤涟一听就拧起了眉:“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我都……” “可这些他都不知道。”尤灿打断他的话。 尤涟捂脸叹气,仰倒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表白呢?” “两年多没见,一见面突然表白,换我我都不信。而且他现在这么烦我,我再凑上去跟他说宫鹤我喜欢你,我不要面子吗?” 尤涟说着重新坐起,有些丧丧地伸手理头发,“现在还有尤正勋的事在,我那么唐突地表白,他肯定觉得我在算计他,我又不是一点都不懂。” 尤灿想了想:“也是,那就从最简单的做起好了。” “什么最简单的?” “你至少不要冲他发脾气。” 尤涟唔了声:“那他要是又气我呢?” “那也忍着。” 尤涟做了个深呼吸:“行,我忍着。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大度,我不生气,我宠他。” 尤灿笑着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对,就是这样。而且他宠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换你宠宠他了。” “好,那我想想要怎么宠他。”说着,尤涟拿出手机,垂头搜索相关信息。 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眼睛,他悄悄咬紧了牙。 既然宠了那么多年,那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宠下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俩傻蛋。 mama会让你们互宠的! 第8章 第二天清晨。 浓郁的rou包子味混合着鸡蛋饼的味道在教室上空盘旋,江伯贺左手油条右手试卷,在班内流窜着抄作业,郑明明桌上铺着三张试卷,一边抄答案一边还要对比分析,妄图给老师营造一种试卷全是他自己做的错觉。 “傅欢,傅欢,你作业写完了?”六点临近,江伯贺转完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 “写完了啊。”傅欢头抵在桌上,躬背弯腰,两只手在桌肚里按手机按到飞起,听到问话也没把头抬起来。 “英语给我抄抄。” “给郑明明了。” 江伯贺靠了声,又把视线投向傅欢旁边的尤涟:“尤涟,嘿!新同学。” 这一叫把尤涟放空的目光重新凝了起来,他嗯了声,抬起头:“有事?” 江伯贺扬了扬手里的试卷:“你国际班来的英语应该不错吧?昨天的英语作业借我看一下呗。” 语气委婉,态度友好。 对比刚才跟傅欢的对话,亲疏关系一眼分明。 “行。”尤涟单手拉开拉链,颇有些费劲地从书包里掏出英语试卷,递了过去。 江伯贺看了眼尤涟揣在兜里的另一只手,没做他想:“谢了尤哥!” 尤涟嗯了声,又跟座佛似的坐在位置上不动了。 他微低着头,目光空洞,不知道在看哪,两只手揣进羽绒服口袋,下巴也缩在衣服领子里,看起来就像还没睡醒一样。 其实他一点没瞌睡,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揣在兜里的左手紧握成拳,快捂出汗的掌心里包着一个外壳光滑的小圆盒,小圆盒里是他从项铮那儿要来的,里面盛着效果最好的外伤药膏。 是拿给宫鹤的。 但看起来宫鹤并不需要他的药膏。 尤涟动了动,余光飞快地瞥了下宫鹤的课桌—— 右边的桌角上有两个跟他手里差不多样子的药膏,除此之外还有膏药贴、芦荟胶、创可贴,以及双氧水碘酒之类的东西。 他收回眼神,用力捏了捏手心里的药膏盒。 草这家伙怎么这么受欢迎?! 再捂下去他兜里的药膏都要化了! “哇哦,这些——啧啧啧。” 江伯贺来还作业的时候看到了宫鹤桌上的盛况,一秒了然,“不愧是我们班的颜值代表,魅力就是大。” 尤涟抬起头,突兀地插话:“抄完了?” “啊。”江伯贺愣了愣,“抄完了。” “给我吧。”尤涟伸出手。 手掌摊开,露出泛红的掌心,白炽灯的冷光洒在手上,反射一点细碎的光亮。 江伯贺把试卷放到尤涟手里,顺嘴问了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手心里都是汗。” 正在写字的笔停住,笔尖悬起一些。 这时郑明明把试卷递了回来,大声道:“谢谢鹤大佬!” 宫鹤抬眸接过:“嗯。” “有一点吧。”尤涟拧着眉。 哪是有一点,他简直不舒服到了极致,自己看中的白菜被那么多头猪盯着,而且这些猪的动作都比他快,叫他如何舒服得起来? “是不是发烧了?” 傅欢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伸手就去捂尤涟的额头,“是挺热,你是不是穿太多了?空调开三十度呢。” “什么?尤涟发烧了?我这儿有药,感冒药退烧药都有,有需要跟我说。” “我觉得是太穿多了,脱掉一件就行,我柜子里有棉袄,可以借你。” 捏着水笔的手更加用力,透明的笔管发出一声轻轻的“咔”。 宫鹤垂眸看着眼前写到一半的数学题,迟迟没有落笔写剩下的部分。 尤涟谢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小开心,毕竟被接纳的感觉总是叫人心情舒畅。 “我没发烧,就是有点热,没什么事。”他说。 傅欢道:“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跟肖颂声说,就是他——” 说着指了指,“他是我们班学委,也是我们班神医,他那儿什么药都有,我们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是在他那儿拿药。” 尤涟冲肖颂声颔了颔首,笑道:“他那儿拿药收钱么?” “不收,药都我们班费买的。” 尤涟笑着点点头。 好,很好,熟悉了一个新面孔,得到了班里同学的关心,但他最想送出去的药膏还捂在兜里,没能送出去。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往宫鹤的方向看了眼—— 那些东西刚才怎么摆在桌角上,现在还怎么摆在桌角上。 尤涟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五分钟后,唐恋准时准点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一进门就皱起眉,一只手还在鼻子前挥了挥:“班里一股rou包子味,你们闻不到吗?说了不允许在班里吃味道大的东西,还吃!快点开开窗,熏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班里响起一阵笑。 江伯贺趁唐恋不注意,把头伸进桌肚里,三两口把夹着里脊热狗、刷着nongnong酱汁的鸡蛋饼塞进了嘴里。 尤涟也跟着笑了两声,笑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宫鹤正要开窗的手。 他猛地站起:“我来开!” 说完起身走到宫鹤桌旁,上半身前倾,左手撑在他的桌子上,另一只手伸长去拉窗户的边缘。 “哗啦”一下,窗户被打开到最大。 冻人的冷风从窗外一下灌进来,扑了尤涟一脸,周围的同学也一齐缩起脖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嘶”。 “别开那么大!太冷了!” “开一点就行了!” “这风也太得劲了,我有种脑袋被人猛地敲了一棍的感觉。” 尤涟又把窗户拉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