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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息肆虐,很快便将雪狐妖的内腑侵蚀干净。

    伏梦无轻叹一声,松开手,“夙绥”倒在地上,化作青烟消散。

    绥绥一定在焦急地等她,她不能就这样任幻阵困住。

    随着青烟起,雪原景象渐渐隐去。伏梦无抬眸,但见障目白雾也散得一干二净,只觉背上已汗涔涔,起身还没走两步,想到方才撞入耳中的惨叫声,双腿不自地一软,差点要跪倒下去。

    她杀了绥绥的幻象。

    虽是幻象,可她……她竟下得了手。

    压下因情绪而翻涌的魔息,伏梦无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息,感到心仍狂跳不止,整个人仿佛被一种难受的痛楚黏上。

    她本以为自己辨别出幻象与真实,便能毫不留情地下杀手,没想到仍被幻象所影响。

    “梦无!”

    念幽寒的声音忽传入耳中,下一瞬,墨衣紫眸的女妖便在她身旁停住脚步,半蹲下来拉过她的腕部,气息不稳地道:“可、可让本座找到你了!是本座疏忽、疏忽,没发觉此地的幻阵……喂,你感觉怎样动一动眼珠”

    忘貘的紫眸能令人坠入幻象,亦有唤人醒神的效用。伏梦无与她对视片刻,感到笼罩于心头的难耐痛楚淡去许多,彻底从痛苦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后,遂垂眸喃喃,“我……我在幻阵里把绥绥杀了……”

    念幽寒一怔,继而大大咧咧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假的,杀了就杀了罢,没什么可自责的,若真被困进去就不好了。”

    见伏梦无面色更不好,她顿了顿,尝试举例安慰道:“换本座在幻阵内看见阿绫,自然也要杀她……幻象哪里比得过真人”

    这例子举得着实不好,听得伏梦无又难受起来,“不提这种糟心假想了,你可看见其他人”

    “看见了,本座刚为她们施了醒神咒。”念幽寒言归正传,“连那两只被小狐妖抱着的小小狐妖都在,只是不见阿绫与你的小狐妖,不晓得她们跑到哪里去了。”

    既已经脱出幻阵,伏梦无闻言心道不好,马上唤出系统地图,很快寻到分散在两个方向的夙绥与淩澜子。

    “我们分头去找,阿绫本就处于走火入魔边缘,也不晓得有没有陷入幻阵。”看罢,伏梦无给念幽寒指了路,自己则要奔向夙绥。

    她刚走出两步,手里便被念幽寒塞入一个小瓶子,“你不会解幻阵,把醒神丸带去!”

    第47章 误伤愧

    幻阵悄然启动时, 夙绥只见伏梦无跑向念幽寒,却没有再回来。

    障目白雾起, 她眼前景致瞬息转变,自上界抚云殿到阴幽的一隅荒芜地,又到大妖城池的客栈内。

    待画面不再变化, 一片明艳的红色映入夙绥眼中。

    红帷红帐,窗上贴着她亲手裁剪的“囍”字,红烛与果盘摆在案上,红绫自桌上垂到地下,再一路铺到床前。

    她抬眸看去,床沿已坐着身着嫁衣的伏梦无, 拢手入袖, 弯着眉毛笑看自己。

    夙绥走去, 在她身前停下, 亦笑着唤她:“梦无。”

    伏梦无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我们都拜过天地了, 你总可以把名字告诉我吧”

    “不可。”

    夙绥摇头, 将十指松开。这一请求, 两百年前她亦婉拒了。

    “为什么”伏梦无一怔,扯住她的衣袖, “那……那你离开前,能不能吻我一下”

    夙绥又摇头,抚着她的面颊, 重复旧话:“我这番回上界,若无法和抚云殿脱离关系,早早地要走你的初吻,岂不是玷污了你”

    “不,不要。”伏梦无亦摇头,向她凑来,恳求道,“不要走!你哪怕回去,也与抚云殿脱离不了关系,你别走,别离开我!”

    见她沉默不语,伏梦无忽提高了声音:“你这不守信用的负心人,知不知道你一走,我等了你多久两百年!我等了你两百年!像个疯子似的找了你两百年你知不知道!”

    夙绥心中一凛,未等她再说话,只见面前身着嫁衣的心上人朝自己扑过来,牢牢压住她。

    返回上界,是她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亦是最对不起伏梦无的事。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伏梦无俯下脸,喃喃时,手上发力,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扯开,露出一片春景,“你欠我的这两百年,想拿什么偿还”

    夙绥没有挣扎,只是凝眸道:“我既已回来,梦无想要什么,便让她拿走罢。”

    “而你,并不是她。”

    她话音才落,伏在她身上的“伏梦无”已被水灵力冻为一块人形冰。夙绥轻轻一推,便将冰块推下去。

    人形冰滚落到床下,摔得粉碎。

    夙绥垂眸,见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当即将嫁衣也剥去,只披着素色袍站在婚房之中,静静地候着。

    她在等幻境散去,可幻境却没有散,而是再度变幻,她背上的言灵火咒随之渐渐热起来。

    见婚房瞬息变为自己在上界时居住的宅邸,又见一道人影自远处掠来,夙绥微微蹙眉,下意识唤出囚云剑紧握在手。

    她大概已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新幻象。

    若她陷入的幻境,可以映出她的心障,那么对方必定是折磨她整整两百年的妖君,抚云殿主。

    言灵火咒仍在起效,灼烧般的痛感自肌肤一点点往夙绥体内蔓延。

    她咬紧唇,沉默地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