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于心不忍

    十五的圆月悬挂在墨色的夜空中吧，被星辰环绕，有些迷离的柔美，云玦趴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又是一种熟悉感，她这些天已经感觉到无数次了，感觉到自己都快要麻木了，她真担心，自己会慢慢地，慢慢地更加彻底地忘掉过去，没有过去记忆的人，是可悲的，也是可怕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玦没有回过身，这个脚步声太熟悉了，云玦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只是觉得自己的听力和眼力很好，而且很敏锐，是一种自己都没有办法去控制的天赋，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是长期练出来的一样。

    龙昊然一直走到云玦的身侧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云玦所仰望的那一片夜空，柔声道，“在想什么？”他没有说，他是因为看到云玦落寞的身影才走过来的，他心里很矛盾，既是想让云玦想起一切，包括对自己的一切，又不希望云玦想起一切，那些会让云玦离开自己的一切，龙昊然也不是高尚的，他也是自私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想尽办法地让云玦先“暂时”留在宫里，就是为了让云玦慢慢忘掉想要回想的记忆，慢慢熟悉宫里的生活，慢慢习惯身边有一个自己，这一点，和云玦所担心的异常相似。

    云玦没有偏首去看龙昊然，只是似叹非叹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圆的月亮，以前的我，是否也留意过？”

    龙昊然无从答起，自从那天带她去了暗室时候，云玦昏迷，之后大家就很自然地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也没有提起那幅画，那柄灯，也许那些都是让云玦恢复记忆的可能，可是也是云玦“恐惧”的可能，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去回避那天的事情，一切都是从头来过。

    “对了，今天淑妃的事情。”云玦忽然一顿，她本来是想说她并非有意，只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在其中，更何况，她也不确定淑妃是不是真的去告状了？虽然可能性很高。

    龙昊然会心一笑，“不用理她，她也就是有些小脾气，一点小事就夸大来说，不用在意就是了。”朝廷里的事情他比云玦要清楚得多，到底是谁在捣乱，他心里都明白，淑妃这人虽然性子跋扈，却多半都是被人家挑唆的，小性子不少，却也没敢干出什么大乱来，所以龙昊然也睁只眼闭只眼，这一次只是牵扯到云玦，他也就不客气地斥责了一顿将人赶回去，同时也让其他睁着眼睛等着找云玦麻烦的人都看看，只要是敢针对她，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轻饶。

    云玦没理会过来，还以为龙昊然是在替淑妃说话，心里有些酸酸的，有种莫名的怒火从心头涌上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怎样是不关我事，但我希望别惹我就行了，否则，我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说完也不看龙昊然一眼就转身走开。

    龙昊然愣住了，他感觉到云玦话中有些不耐烦的意思，而且还隐隐有些不悦，龙昊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转变这么快，他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漏洞啊，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会招惹到她的意思啊？为什么云玦会气冲冲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呢？龙昊然有些郁闷，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淑妃若是招惹你，不用你不客气，我自然不会放过她！”龙昊然走到云玦身边如是道，黑色的眸子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让云玦移不开眼。

    两人对视了不知道多久，云玦猛然回过神，垂下眸子，白嫩的脸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虽然她感觉不到，但是那种发烫的感觉，她想漠视都漠视不了，莫名的她感觉身上有些燥热，明明已经入了冬，就算是在屋里烧着炭火，却也不见得会热吧！云玦偏首移开眼不自然地说道，“放不放过，还不是你的一句话！”

    精致的面孔完美无瑕，微红的脸颊带着少女的羞涩，紫眸微垂却遮掩不了闪闪发亮的眼光，这一切都让龙昊然移不开眼，这是云玦的一句话说着无意，龙昊然却听着有心，淑妃的小动作他知道却没有做出什么责罚，龙昊然以为云玦在意的是这个，心里便暗暗有了决定，宫里的所有人他都可以牺牲，女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而妃嫔，只是一个他用来堵住悠悠之口的手段，只有云玦，是他想要的，所以为了云玦，他可以放弃所有。

    殿中一片沉寂过后，云玦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抬眸去看龙昊然时，发现墨色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她看不明白的异光，是杀气？云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回想起来的片段似乎又清晰了几分，龙昊然看到云玦有些失神的眸光时才醒过神来，勾唇一笑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云玦用带着几分诡异的眼神看了看龙昊然，最后却还是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你最近似乎累许多眼下的乌晕又深了。”

    龙昊然闻言下意识揉了揉眉心，“最近朝廷的事情有些多，边防的战况也比较紧张，难免会多点事！”

    云玦闻言不自觉地凝起柳眉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多休息一下，大可不必每天晚上过来！”云玦心里涌出一股丝丝的甜意和一些说不出的愧疚，他已经挺忙的了，自己还要为那些小事情去烦他，确实有些不厚道了，云玦想起白天和水兰提起的话，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给他后院放火呢？

    龙昊然一听这话心里很舒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事，过来看看你，会心安些！”

    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而且龙昊然也是脱口而出，云玦却觉得这句话，让自己的心暖暖的，很舒服，仿佛被人这么惦记着，也是一种幸福，只是看到龙昊然如此辛苦，她也有些于心不忍，革命的堡垒就是从内部攻破的，心都软了，其余的矜持还能坚持多久呢？

    一句话引来一阵静谧，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云玦抿了抿唇，沉默的气息在身边流转，有几分尴尬，云玦想了想道，“边防如今的战况如何？听下面的人都议论纷纷，如今汉国大军可以说是捷报连连吧！”

    虽然宫里的人是不能随便议论朝事，只是打胜仗的事情却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谁不喜欢自己的国家打胜仗，虽然云玦失去记忆，却觉得汉国是她感觉到亲切的国度，或许她就是汉国的人吧！

    “嗯，与迦国交战，如今是胜局一定，只是我想乘胜追击，迦国一向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国度，非我族人其心必异。”龙昊然平时前朝和后宫分得很清楚，也从来不会在后宫提起朝廷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任何女人会能让龙昊然改变这个习惯，然而云玦只是随便问问，龙昊然却还是给她解释了一遍。

    闻言云玦开始略有沉思，她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战之人，而且这些打仗的事情她也没兴趣，只是听了龙昊然这么一说有几分好奇罢了，“那趁胜追击会有麻烦？”

    “你怎么知道会有麻烦？”龙昊然好奇道。

    云玦耸耸肩，一脸无辜，“若是没有麻烦，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而且，像你说的，迦国不是安分的国家，那应该是一个很麻烦的存在，既然麻烦，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的吧！”其实云玦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概念是从何而来，只是这样觉得，便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