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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阳如同一阵风来,又如同一阵风走。除了那一夜的秉烛夜谈,陆启沛在大理寺的生活仍旧平静,仿佛根本什么也没发生,她也不曾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过第二个人。 只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就在祁阳走后的第三天,在大理寺联合几个衙门的通力调查下,四方馆里消失的荣国使节一行人终于被他们寻见了踪迹。而知道人已出京北上,皇帝竟不使人去追了,毕竟消息传出后将人追回来也是于事无补。便只在朝会上吩咐了兵部与户部备战,又使人再传了一道圣旨去边关示警。 梁国与戎狄从未真正休战过,可眼下大战却是一触即发,整个朝堂一派肃穆。 当此时,三皇子又站了出来,慷慨激昂的请战:“父皇,此番大战非比寻常,为防边关将士懈怠,儿臣请旨前往北疆督战。” 早前因祁阳和亲荣国一事,三皇子上蹿下跳惹得皇帝很是不悦。可到如今到底时过境迁,再加上太子新近办事不利,他那被打压的气焰便又嚣张了起来。 此去北疆,说是督战,不如说是他为了兵权而去。 满朝文武大多心里亮堂,又如何能看不出三皇子的心思?当下有人附议,有人沉默,再看那站在上首的太子殿下,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压根不想搭理的模样。 皇帝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太子,本意是想让太子趁机去军中攒些威望的。可转念一想,此番大战确实不同以往,也不知边关应对如何——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是罢了。 这样想着,皇帝便也点了头,应了一声:“准。” 三皇子自己都没想到这监军之位来得如此容易,一时惊喜万分。他连忙冲着皇帝谢了恩,退回站位前又往太子那边瞧了一眼,目光中满是得意。 便是退回了站位,他也忍不住想,自己方才请战大义凛然,太子却连站出来说上一句请战的话也不敢。两相对比,父皇和朝臣定会瞧出太子怯懦,不堪大任。而等他在北疆建功立业,把那些蛮夷击退,再归来时必是荣光加身,太子这座压了他二十年的大山,便也可以搬开了…… 越想越是欢喜,竟是全没想过此去边关的危险。 直到朝会散去,三皇子身边很快就围了不少人。有冲他道恭喜的,也有祝他旗开得胜的,更有纯粹是露脸卖个好的,众臣便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他踏出了宣政殿。 临出殿门前他回头看了眼,正瞧见太子冷冷清清一人独行,于是愈发志得意满起来。 三皇子请战要去北疆之事,直到半下午才传入了祁阳耳中,这还多亏了后宫里三皇子的母妃四处宣扬。得到消息后祁阳便又去了一趟东宫,亲口向太子问明了始末。 太子自与她说了,也不在意三皇子今日大出风头,反倒有些好笑的说道:“皇妹如今倒是愈发关心政事了,以往可不见你为了这些朝堂之事往孤这里跑。” 祁阳眨巴眨巴眼睛,答道:“毕竟我也长大了,皇兄也不能总拿我当小孩儿。”说完却又正经道:“更何况我问这事可不是为了政务,而是为了皇兄啊。北疆那等战乱之地,荣国那班凶悍蛮夷,真要打起来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战场之上刀箭无眼,做监军也是有危险的。” 太子听罢弹了她额头一,笑骂道:“你倒不担心你三皇兄战场遇险。” 祁阳听到三皇子的名号便撇嘴,一副龃龉颇深不想提及的模样:“人家可是自请而去的。他有所图,其中凶险又怎会听得进外人劝诫。” 太子对祁阳的态度倒也不意外,这兄妹俩从小就爱别苗头,前次和亲之事三皇子也是彻底将祁阳惹恼了,如今不说势同水火也差不离了。 当然,三皇子野心勃勃,太子也并不想调解这对弟妹的关系。 而祁阳心里所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了。她如今知道陆家背后牵连的是荣国谢远,再看前世之事,便又有另一番解读了——前世三皇子与陆启成走得颇近,人死之后还为他冲自己发难为难,甚至于最后她被父皇厌弃,又被人陷害,其中处处都透着他的痕迹。 那时的三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而太子已殁,他根本就只是缺了个储君的名分而已。短短数年间,曾经志大才疏的皇子便有了这般的变化,背后指导他作为的又是谁? 祁阳曾经不明白,但现在却似已窥见了一二。 再说太子。前世北疆并没有发生过举国大战,太子便也去了边关积攒军中威望。哪知只是一场小仗,偏他倒霉被箭矢射穿了膝盖,从此留下腿疾。 太子生来尊贵,兼之自幼聪慧贤达为众人所推崇,受伤残疾之后落差颇大。再加上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渐渐便生出了心结。最后连皇帝都还没透露过废太子之意,他竟先一步郁郁而终了。 有这样一桩事在,且不提太子受伤之事背后有无阴谋,祁阳都不放心他再往边关战场去了。如今有三皇子自请而去,祁阳自是乐意,却又忍不住去想没了陆启成,他可还会与谢远勾连? 第58章 她的小公主 三皇子很是意气风发了几日, 走的那天也有许多人在城门口为他送别。或是三皇子一系的人马, 或是墙头草一般的人物,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他走得志得意满。 城楼之上, 未曾露面的太子和祁阳站在垛口旁, 看着那道骑马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