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
微醺的酒气像袅袅的烟雾萦绕上来,这片雾气后,是什么世界? 顾浔稍稍有点期待——燕无的南柯酒,会让他做个什么梦? 视线一点点清明,比熟悉景象更清晰的是随着微风而来的淡淡桃花香,他分明清醒得不行,此刻还是挣扎着抬了抬眼。 他枕在谁的膝上,目光对上那张朝思暮念的脸。 知也阁的景象在顾浔眼里自动被淡化,西辞安静枕靠在树旁,一手轻轻搭在怀里人的肩膀上,怕盖在这人身上的外袍被折腾滑落,另一只手边是打开一页的古卷,里面夹着一片金黄的树叶。 八月的微风不浮躁,即便是梦里的安好,也让人不忍打破。 顾浔晃神了,无比清晰的,这梦境的确让人微醺。 一切都太真实了,像剖开了他的内心,捧出了最深处的渴望…… 他想枕靠着西辞,陪他看年岁更迭,四季轮回。 想像曾经在知也阁胡闹那样,对他说,“仙君,要不……我以后常来闹闹你吧?” 西辞定不会说什么,只会对他弯眼笑笑,目光里是秋日晚霞般的柔和。 顾浔抬手,指尖顺着西辞轮廓边那圈柔和光亮描摹过,午后的阳光透过繁密枝叶洒下星星点点,落在他发梢眉睫…… 顾浔着了魔似的,想凑近些……再凑进些……近到他睡熟时候的浅浅呼吸都听得到。 是梦对吧? 梦是自己的,梦里的他……也是自己的。 偏离的逻辑说服着欲望,顾浔悄然俯身下去…… 心跳加速到爆炸,呼吸却像停滞了…… 他凑得够近了,将西辞看了个清楚,把眉眼描摹刻画于心,顺着精致鼻梁往下,带点淡淡血色的薄唇……他很想亲一亲,不是么? 纠结哪有欲念来得快,他就这么肆意又小心的覆了上去…… 像吻了一道秋末的光,带点凉,又很柔软…… 他无比清醒,却还无尽沉溺着……像浸在一罐微甜的桃花酒里,想要饮得更多…… 只是碰到了唇角,那种奇怪的触感像清流流窜往四肢百骸,西辞猛然睁开眼,眼里先是诧异,随后疑惑,最后在魂不守舍中接受了这个薄薄的亲吻。 他这是怎么了……? 西辞一动,顾浔清醒了。他对醒来的西辞笑笑,梦里他忘我了,“甜的。” “……”没想到梦里的西辞耳尖也会泛红,像桃花瓣。 顾浔起身坐到他身旁,胡作非为地揽过身边的人。 魔尊的身体足够把清瘦的西辞圈在怀里,他就这么抱着他,头枕靠在西辞肩膀上,把西辞的手叠放在腿上,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属于他。 桃花香越发清晰,顾浔温热的气息扫过西辞耳际,“我好累呀……让我抱一抱。” 风吹过落单的书页,刚好停留在两人名字相伴那一页……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把这点只属于梦境的微醺幻境描摹得无限美好。 西辞还在纠结自己怎么会做这个梦?整个人却不似现实中僵硬,全然放松似地枕在这人怀里。 或许……他也是有欲念的。 美好不能沉溺太久,容易让人饮醉,丧失理智。 顾浔只敢抱一小会儿,怕抱太久了,舍不得放开。 “你去哪里?”顾浔起身离开时,西辞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 都在梦境里,所有不敢宣之于口的情绪,都在蠢蠢欲动。 这点简单的挽留,太容易让人动摇,顾浔索性想——带他一起去吧,虚幻的也好。 顾浔反拉住西辞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像把所以不舍都凝聚在相触的皮肤上,他难得不漏怯,“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陪陪我,好不好?” 梦里的西辞就是不一样,眼里也有如波的温情,对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像是彼此的盾牌,也是随身携带的软肋,把这场冒险的梦境生生描摹成浪漫的风景。 顾浔在进来之前就纠结过了,不管南柯给了他什么梦,他都要走出去。 他一掌击向知也阁的幻境,像是击碎了自己最后一点年少气息。 西辞抬头看到他低垂眼睫里的挣扎,手覆在他身后,轻轻抚着,安慰道,“我在这里。” 火舌燎原似的卷袭开,把清明的景象烧成无边的烈焰地狱,最向往的美好变成最恐惧的恶意,没有人能泰然自若……背后轻拍着的温度,维持着顾浔最后一丝挣扎的意志。 他拼命压抑着心底想暴走的气息,魔尊体内他不熟悉的强大内力在到处流窜,瞳孔几欲赤色,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在梦里沉沦了片刻,无异于饮了这南柯酒。 微醺变成酣畅的醉意,顾浔在尽力保持清醒。 可一个人亲手砸碎自己的欲念美梦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让人纠结克制到发狂! 顾浔牵着西辞的手在尽力维持正常,另一只手笼在黑色长袖中,手背是凸现的青筋,指甲已然嵌进血rou。 他不知道浮生酒有多厉害,也不清楚擅自摧毁的后果。但他要走出去,外面有他爱的人,他必须走出去! 这像一场豪赌,赌迷局和意志在两败俱伤中谁先彻底崩裂…… 眼前大火越烧越旺…… 如蚁啃食的尖锐稀碎的痛苦也从心尖流窜出来…… 炼狱的火陌生又熟悉,分明没接触到,却像灼烧着他。炼狱里爬出恶鬼的昏影,獠牙啃食着血rou模糊的尸体。粘腻的血腥味像会沾在皮肤上,然后渗进骨血里。 那种杀戮的气息挑动着顾浔没一根神经——他可能是疯了,竟然像捏碎这些恶心的骨血。 一起下地狱吧。 心底的声音在怂恿着他,他凭什么承受这些?他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足够让天下人殉葬。 这世道待他不太好,他没心情以德报怨。 …… 顾浔的瞳孔本能在变色,他可能即将失控——直到背后轻轻覆上来的温度。 西辞见顾浔挣扎得痛苦,抚着他的手顺着背脊划到他腹间,将顾浔轻轻圈住了。 温热胸膛抵着那与少年模样不同的伟岸背脊,一切触感变得敏锐又奇特…… 这和以往的每个拥抱都不同,西辞温热的呼吸打在顾浔肩际,他脑子里挣扎的混乱彻底断了线——这个拥抱除了安抚,是有爱意的。 “冷静。”西辞一遍一遍温声念叨着,“别怕,我在。” 简直要命!烈火烧得更旺了,顾浔却再无暇顾及,他钳制住圈叠在腰际的手,转了个身,将西辞彻底拥在怀里——粗暴又爱惜。 臂弯把人叩牢,西辞任由他抱,他圈得越来越紧,不管是否会把怀里的人弄疼……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把所有美好禁锢住,什么都不会消失掉。 顾浔眼里发狂的赤色在一点点退潮,在跌进了西辞眼中浅色的柔波里闪出最后一丝明灭的挣扎。 他像一团暴躁的烈火,他极需一汪清泉来把躁动浇熄。 他选择吻他。更用力,更用心。 顾浔轻轻拖住西辞后脑,却又不容反抗的力度,在西辞略微诧异的眼里,失控地亲吻着…… 柔软触感一瞬间抚平了他所有暴动的情绪。 翻滚的岩浆没了温度,成河的鲜血也失了颜色,他全身心的敏感情绪,都只从这里汲取着。 他不再敢看他的眼睛,只放纵感受着柔软相接间令人眷恋的温度。 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梦境还在一点点崩塌…… 火舌卷着灰烬,天崩地裂着。 顾浔的吻胜过翻滚的岩浆,用尽所有热情爱意在辗转着,仿佛在唇齿间留下的痕迹能刻在生命里。 待火焰燃尽,将一切化为粉末,顾浔才逐渐找回意识。 他这次下嘴是真狠了些,西辞的唇色红得快渗血,耳尖也不再是微粉的桃色,更像点上了朱红。 他过线了。 终于在梦里放纵了自己。 可他竟然变态的享受这种感觉,像饮到了垂涎已久的美酒。 他想给自己找借口,说这吻是失控暴走下唯一的出口,可他没有。 现实里说倦了谢谢和抱歉,他不想在梦里还固步不前。 宽大手掌从西辞脑后挪回,抚过他微热的脸颊,最后指腹停留在唇上,顾浔笑得像吃饱喝足的野兽,微垂的长眸里是无尽的爱怜,“疼不疼?” 他意犹未尽,也恬不知耻。 吻得太久,声音都有些哑了,低沉砸进耳朵,顺着触觉直击心脏——西辞被亲懵了,像陷进了云端,晕乎乎的。 回过神来下意识钳制住顾浔落在他脸颊的手腕。 “你……生气了?”西辞眼里的任何一丝情绪,都能轻易把顾浔打败,没等西辞把他的手强拉下来,便自觉把垂落下手,眸子里方才闪着光亮的希冀像一瞬间被浇熄得彻底,他委屈似的苦笑,“怎在梦里你还怪我?” 梦里……?西辞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不是他的梦境吗? 顾浔见西辞沉默着,以为他是真生气了,立马温顺得像条大狗,温声哄道,“你别皱眉好不好?我知错了……” 梦里还能惹人生气,他追人追得可真失败。 “没生气……”西辞用晕乎的思绪分辨着现下情况——他与顾浔梦境相接了。 纠结诧异……这些久违的情绪让他失常了片刻,不过很快冷静过来,他抬眼看着顾浔 重新泛起光亮的眼睛,很温柔地解释道,“这不怪你,我也有错。” 他承认他没有挣扎。 他内心也在恍惚间给自己找过可笑的借口——他又何尝没有短暂沉迷在这个梦境里? 南柯梦境里的西辞,是完整的自己——他有着一颗,还会跳动的心。 ※※※※※※※※※※※※※※※※※※※※ 不亲就不亲,要亲就亲个够。 嗯,他不知羞!这很小顾。 谢谢阅读~( ̄▽ ̄~)~ 感谢在20200418 10:19:27~20200517 11:0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无心以出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无心以出岫 3个;湫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无心以出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