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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依然是与沈望舒坐在一起,两人的位次不前不后,也不十分惹眼。只是路以卿刚落坐,一抬眼便又瞧见了上回见到的那个诡异青年,对方这回倒不是坐在末席了,相反坐在了秦君下首的位置。路以卿眼珠子转了转,又瞥见坐在青年下方的秦相,心中不免生出许多猜度来。 不过在猜测对方身份之前,路以卿还是先低声问沈望舒道:“阿沈你看,对面上首坐的是谁?” 沈望舒闻言抬眸,看了一阵便摇头:“我不认识,也没见过。”话说出口,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略微闪动,又迟疑道:“那青年,难道便是阿卿上回提及之人?” 路以卿见沈望舒这回能瞧见了,也是松了口气:“正是,这回你终于也看见了。” 这话说得两人都心里毛毛的,尤其想起上回之事,简直就跟见鬼一般。路以卿得到沈望舒的回复之后也没彻底放下心,想了想又扭头问另一边坐着的副将:“徐将军,这些天你都陪着少将军入城。你看对面上首坐着那人,你可认识?” 徐副将闻言不疑有他,当下抬头看去,仔细观察一番说道:“并不认识。不过秦国尚黑,祭司尤喜玄衣,我看对方穿着打扮,大抵该是个祭司吧。” 路以卿这才注意到,对面那青年穿着的是一身玄衣——秦国祭司爱穿玄衣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路以卿他们见过的那个祭司牧仁也是一身黑。只是前次见到对面青年,路以卿的注意力不自觉就被他这个人所吸引,倒是真没注意过对方穿着打扮。便是对方的祭司身份,也不过是她事后猜测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且不提,经过徐副将这一确认,路以卿终于对面那青年祭司不是虚幻。甚至看对方所在的位置,她还能大胆的猜测对方身份必定不低。 沈望舒比她更大胆,当下揣测道:“莫非那便是秦国的大祭司?!” **************************************************************************** 因为对面出现了疑似大祭司的青年,路以卿整场宴会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该商量的事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会儿依然是由卫景荣出面去谈,倒不必路以卿来cao心。 直到该商议的事基本议定,卫景荣才忽然开口道:“我等远道而来也是不易,幸得秦君慷慨,才不使我等狼狈归去。我在此代表卫家军多谢陛下,但还有一不情之请,也请陛下应允。” 秦君年纪不小了,已至暮年的他,四年前发动的那场战争已是他最后的雄心。可惜最后功败垂成,虽然事后得了和亲也收到了梁国的一大笔“嫁妆”,可战败就是战败。从那时起这位帝王的雄心就被磨灭了,也是因此他才会在卫家军围而不攻的情况下,主动选择了议和。 更多的好处都给出去了,秦君此时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不会立刻驳斥什么,摆摆手说道:“将军且说来听听,若是合情合理,朕自然应允。” 卫景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情愿,可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听闻贵国的祭司各有奇艺,尤其大祭司的本事更是神乎其神。我有一好友,身有不适,正想向大祭司求医。” 这话一出,满殿具静,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首的青年祭司上。 过了一会儿,秦相才轻咳一声开口道:“少将军是否有所误会?祭司乃是神职而非巫医,他们之中或许有精善医术的,却不是人人如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又道:“大祭司却有奇术,可他并非医者也不擅岐黄,少将军若要求医还不如请陛下派遣御医来得合适。” 卫景荣也察觉到众人视线,这时便将目光直直落在了大祭司身上:“这位便是大祭司吧?我说的求医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日大祭司在四方馆露面,卫景荣显然也是没瞧见的,此时出口也有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当初祭司牧仁一眼就瞧出路以卿神魂有异,如今路以卿也在场,他又说出求医之事,大祭司若是真有本事,这时心中应该也有了底。至于应与不应,那就另说。 果不其然,大祭司闻言目光不着痕迹的往路以卿身上瞥了一眼。这一眼旁人没瞧见,可一直盯着他的卫景荣和路以卿却都注意到了,连带着沈望舒一起,三人心下都是稍安。 结果下一刻大祭司便施施然竖起三根手指:“我可以答应,但之前的条件减去三成。” 饶是卫景荣做好了割rou的准备,乍然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三成的利益太多,而且是整个卫家军的利益,他甚至来不及思忖,下意识便脱口道:“不可能!” 话一出口,卫景荣心里便是一个“咯噔”,扭头去看路以卿——两人早就在此事上有所默契,因此之前和谈时也是留有余地的,没有直接报出卫大将军给的底线。可再怎样留有余地,也绝没有三成这么多,他下意识的拒绝却太干脆,干脆得可能让人心寒。 然而经过这几年历练,路以卿不说练就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必要的时候绷住表情也还是做得到的。此时面上便是淡淡,发现卫景荣看来时,还瞪了他一眼。 卫景荣讪讪收回目光,心中些许不安,却抿着唇没有改口的意思。 大祭司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收回手也不失望,又道:“那换个条件。我国国库空虚,但陛下私库中多有琉璃珍品,我等便以这些珍品抵消金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