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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顺口溜,孩子们只敢背地里念,若当着慕尚青的面儿,把他惹急了,又是一通疯,他们可不想再被打得屁滚尿流。 拜慕尚青所赐,周兰心也得了个“有病”的称号,原本邻居们只觉得她执拗、阴沉、不爱聊天,现在怎么看她,怎么不正常——正常人怎么会起早贪黑,每天花三个小时,送孩子上下学? 正常人怎么可能长得好看,还一直守寡没个对象? 正常人怎么可能生出那么个疯儿子? 于是街坊邻居,又达成一个共识,周兰心也有病,遗传给了慕尚青,她母子俩就是因为精神问题,惨遭男方抛弃! 这下,孩子们骂慕尚青时,把他妈也带上,多了个着力点,顺口溜也越编越长。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慕尚青读高中,学校在东城区,隔得太远,不得不住校,而以前欺负他的同龄人,要么开始打工,要么去学了技术,也很少回家。 城乡接合部,人口流动量本来就大,每年都有人来来去去,熟面孔也越来越少,那些往事,也随着人口的移动,而渐渐消逝。 不过每次慕尚青回花谢庭,依旧可以见到街坊邻居,却从不往来——明明住了几十年,但一直无法融入,不知是悲哀,还是庆幸。 楚愈把蔡老太的口述内容理了一遍,不管是明说还是暗示,大约是这些意思,和顾渺之前做的询问笔录,差别挺大。 顾渺询问的其他三个邻居,多是环绕慕尚青的精神问题,强调和他家不熟,而蔡老太则是把街坊邻居的反应,都说了一遍,她没纠结慕尚青的精神问题,而是其他人对他问题的态度。 两种口述比起来,楚愈更相信后者。蔡老太因为口舌不便,不擅长嚼舌根,又一直孤独到老,楚愈猜测,她可能还有什么别的缺陷,所以无儿无女的,也算是个异类,在花谢庭中,和街坊邻居也没融得太好。 她长期在饭馆打工,人们在饭桌上,最爱谈天说地,丁点大的事儿,往饭桌上一放,都能谈个把钟头,这时候,便是八卦和议论的聚集时间,蔡老太来来回回端菜的功夫,肯定听了不少。 最后,也是楚愈最在意的一点,蔡老太并未欺负过慕尚青,也没说议论过他家,这使得她可以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中立地看待人和事,得出一个较为接近真相的评价。 晚上,在饭桌上,楚愈把背景信息了解得差不多,她发现蔡老太也说不出什么新信息了,便转被动为主动,以提问的方式,有针对性挖掘信息。 “蔡奶奶,周阿姨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呀?” 蔡老太愣了一阵,她可以记起来以前的经历和感觉,但要回忆起具体时间,还真有些吃力。 “大约……二十多年前,我已经很久没见她啰。她死嘞时候,她娃儿给她办的葬礼,都没邀请哪个,不然我都去送一哈她。” 楚愈:“那她埋在哪里呢?” “应该是埋在她家后面那个土坝坝头,那儿有棵槐花树,也好,天热嘞时候,可以给她遮阴,帮她挡雨,可惜拆迁嘞时候,树被推啰,尽剩些草草。” 楚愈呼吸一滞:“槐花树……多吗?” “不多,就一棵,”蔡老太比划起来,“不过那槐花树……是真滴漂亮,每年夏天,花掉下来,好看得很,地上落满了,就跟……下雪一样。” 第120章 寻寻觅觅快两个月, 终于寻到了槐花树。 但楚愈却没激动起来,更多的是惶恐,因为越接近真相,越能感觉其深沉和复杂,不知不觉升起敬畏之意。 花谢庭, 慕尚青的家,屋后的槐树, 掉落满地的花。 楚愈想起夏亦寒那个执着的梦——满地的槐花, 破旧的房子,房子里躺着的男人。 三个意象,在今陵别墅里, 她得知躺着的男人是慕尚青, 现在又破解了另外两个意象——破旧的房子指花谢庭,而满地花瓣,是从屋后槐树落下的。 按理说, 夏亦寒不在花谢庭长大,就算慕尚青向她提起过,但如果没有重大事件,也不会根深蒂固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频繁出现在梦里。 难道是五年前的11月, 几名潜在被害人在花谢庭碰面, 发生了不同寻常之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槐树落花,一般为夏季, 68月份,都可能落,11月份为秋末冬初,按理说地面上不会再有槐花,也就是潜在被害人在花谢庭见面时,和夏亦寒梦中的背景环境不一样。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楚愈想得太专注,只顾着刨饭,菜都没动,蔡老太把地三鲜往她面前推了推:“妹儿,你夹菜噻!” “谢谢蔡奶奶,”楚愈笑道,“您手艺怎么好,是在原来餐馆里学的吗?” “是嘞,跟着大厨……偷学了一些。” “您当时在餐馆里,是不是遇见过慕叔叔?” “对,他带着个……女娃。” “那个女娃长什么样呀?” “记不清了,好像……白白净净,和他一样。” “她高吗?” “好像不高哇,点点大。” 楚愈回想起夏亦寒的身高,她十二、三岁时,确实比同龄人矮一些,脸上又堆了层婴儿肥,看起来像八、九岁,如果再扎俩小辫子,说六七岁,她也信! “您当时有跟慕叔叔打招呼吗?”